马车在低山平原地带的官道赶路,速度已经没有去往宣州时候迅捷。无聊的路途和寒冷的天气让行程萧瑟无比。
而江宁城澄心堂已经吵得火热了。
第一封奏章呈到李煜案几,是李从益保护钦使不周的请罪奏章,其中并未提及刺客身份。
李煜大怒道:“朕的天下怎会匪徒猖獗,他们都没有一点慈悲之心吗?派出的钦使刚刚离开京城,连半天都还不到就遇到了刺客,这要置朕于何地?”
徐辽安慰地奏道:“官家息怒,邓王殿下已经派人查探,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手到擒来。”
张洎皮笑肉不笑地怼道:“邓王殿下在奏报里提及,钦使团在水阳江面遇刺,差点死了人,若非登将军武艺高强、反应迅捷,或许损失更大。《左传》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使团巡视官声,一鼓便偃旗息鼓,此后怕是难以为继啊!”
“这……”李煜有些犹豫了,相信因果报应的他,此时甚至怀疑是否有什么因导致这样的果。
徐游看出端倪,此时淡淡地道:“官家莫急,此事发生在邓王殿下境内,他第一时间便了请罪奏章,必定心急如焚地探查,而且登将军还未呈奏报,不如等等看。”
话音刚落,第二封奏章便由员外郎徐元楀碎步快走地呈了去。第一封奏章众人都看过,但这一封就不同了,不知道发生甚么,只能翘首企盼地看着李煜脸表情神色来推测判断。
李煜起初笑意盈盈,很快就转为时而脸色绯红,时而怒目圆睁,最后拍打案几道:“这天杀的刺客,竟然如此猖狂!”
李煜把奏章扔了下去,徐游等三人聚拢在一起一目十行地观看,这封奏章看得他么心惊胆战,本来是说用计捉拿到了刺客,笔锋一转就到了刺客是邓王府总教头,而一起蓄谋已久、有幕后指使的行动,意图之一就是让朝廷认为是邓王府派人刺杀钦使,挑起两者斗争。即使奏章没提邓王府圈地之事、幕后指使者为谁,也已经足够震撼了。
“朕的二十六弟,牧守宣州这等凄苦之地已是困顿,都不知道衣食是否足够,竟然还有人要利用他来掀起朝堂诡谲争端,真是罪该万死。”
徐辽用充满同情的口吻说道:“官家说得是,邓王殿下纯孝,为国分忧。幕后之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要以邓王殿下为箭靶挑起事端。”
徐游说道:“眼下查明了真相,刺杀之事与邓王殿下无关,那是有人指使王府总教头行凶,也是万幸。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置凶手,查清幕后之人究竟有何意图。”
张洎很果断地说:“意图很明显了。明知道邓王殿下乃是官家的胞弟,手足情深,兄友弟恭,一旦挑起事端,朝堂必将纷乱不堪,官家与殿下都要受到莫大伤害。”
“看来是朕害了二十六弟,也害了登陆,不就一个‘巡视官声’的名义么,究竟是谁透露出去的,怎地就招来如此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