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笑吟吟地说：“这才是好孩子嘛。”

隔日清晨，大姐送她出门，她看向大姐，两鬓已染白发，却精气神十足，心中突然一阵酸楚，如此一个陌生人待自己犹如亲人，为何亲生父亲却无动于衷。

大姐多年孑然，此刻送别，竟也不舍，怔怔流出泪来：“回家后，要是有机会，来看看大姐。”

陆念七从未有过的真诚：“一定。”

时隔一月，江柳眠再一次回到了江都，熟悉的街道，确是完全不同的心情，江柳眠怕被认出，还穿着大姐给的旧衣，回来唯一的愿望便是见一见王秀清，现在却不是好时机。

她偷偷走到王家后门，写了个纸条，寻了个小厮：“能不能麻烦送到王大小姐手里。”

小厮看她穿着，十分不屑：“什么闲杂人，我们大小姐也是你能见的！”

若是以前，江柳眠肯定大声呵斥，可一个月的人情冷暖，足够改变一个人，江柳眠递上金钗，又往小厮手里塞了两枚铜钱：“麻烦了，大小姐看到这个便明白了。”

小厮见金钗不是普通物，估计真是大小姐的朋友，正色道：“请等一下。”

待小厮一走，江柳眠立刻离开，后门偏僻，可人多眼杂，就怕万一。

“亥时见面”的字条，又有金钗为凭，江柳眠相信王秀清定能理解。

东躲西藏了一天，亥时一到，江柳眠又至后门，一个月的摸爬滚打，她已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身体灵活了不少，王家后门低矮，找了几个砖头，一蹬，一跃，很轻松便翻过去了。

隐隐约约能看见秀清姐闺房的一盏小灯，江柳眠心中暗喜，秀清姐真的在等自己，她迅速穿过廊道，轻轻地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缝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庞。

“秀清姐...”见到阔别好友，江柳眠内心的激动难以名状。

王秀清一把攥住她的手，轻声道：“快进来。”

江柳眠一进屋，看着屋子里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嫁妆，感叹道：“姐姐马上就要成亲了。”

王秀清似乎面无喜色：“柳儿，你这一月到底去哪呢，江伯伯都要把江都翻遍了。”

江柳眠吐了个舌头，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我们家怎么样？”

王秀清简单告知：“还能怎样，侯知县和你父亲闹掰，侯玉卿放了狠话说必须找到你，可你一点音信没有，侯玉卿他....”

江柳眠急道：“他怎么了？”

王秀清话语微颤：“你久未归，他便又聘了你妹妹，下月便要成亲了。”

“什么！”江柳眠面色刹变，眼中掩盖不住的愤怒：“这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祸害我一人还不行，还要祸害桃眠。”

王秀清又道：“江夫人数次去侯府退亲，都被拒绝，桃眠在家中哭了半月，为自己的命运哀叹。”

江柳眠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让桃眠陷入绝境，虽同父异母也是亲妹，桃眠万不能受她拖累。

“那小芍呢？”

王秀清叹了口气：“小芍被发现助你逃跑，被打的遍体鳞伤，随后因为桃眠的事，江夫人迁怒于她，把小芍卖去了妓院。”

江柳眠完全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绞的难受，眼泪无法控制地被逼出眼眶，悲痛欲绝。她恨自己，江柳眠啊，你一个人的任性，让桃眠和小芍进退维谷，你可配当姐姐，可配被叫一声“大小姐”。

王秀清静默不语，江柳眠暗暗啜泣，突然间，她脑中闪过一丝疑虑：“秀清姐，桃儿也就算了，小芍被卖入妓院，如此隐秘之事，你怎么会知道。”

“柳儿...”王秀清手中地绣帕瞬间飘落，紧张地张了张口，嘴唇哆哆嗦嗦，欲言又止。

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江柳眠直直地盯着王秀清，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秀清姐，你出卖我。”

瞬间跳起，奔至门旁，然而已来不及，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瞬间火把闪烁，犹如白昼，江柳眠顷刻发觉，自己已步入天罗地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