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睡了有史以来最安稳一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神采奕奕。
东榑一如既往问候她:“睡得好吗?”
姜瑶笑着回:“一夜无梦,浑身轻松。”对昨夜的一切毫无记忆。
东榑微笑:“神在庇佑你。”
姜瑶点点头,没有把话当回事,“可能吧。”她并不信神。
东榑看着她,“姜小姐信神吗?”一副准备给她安利的样子。
“基督教?印度教?犹太教?道教?佛教?”姜瑶连连摇头,“没什么好信的。我想要什么就自己努力,得到了心安理得,得不到就再努力。祈祷神恩赐是没有用的。神不会给你。”
“神什么都有。”
“那是神的,不是我的。”
东榑顿了一下。
姜瑶一下子后悔了。在信神者面前说这些也太不恰当了。她没有宗教信仰,但她也尊重有宗教信仰的人。
况且东榑平时对她那么好,事事周到,贴心无比,她何必对着干。
姜瑶软了语气,笑着道:“那你信什么教?”
东榑摇了摇头。
姜瑶以为是刚刚说话太冲,伤了东榑的心,让他不愿意讲。她道:“我刚刚语气有些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向你道歉。”
东榑再次摇摇头,道:“您没有错,我不介意。”他看着她,“我刚摇头的意思是,我不信教。”
哈?姜瑶惊讶了。
“我信神。”
姜瑶:“……”是的是的,每个教的人都觉得自己信的神是唯一神,其他教的都不是神。她笑了一下,“那人们一般把信仰你们这个神的群体称为?”
东榑又摇了摇头,“我们叫神的子民。”
老子信你个锤子!
姜瑶耐心耗尽,敷衍地笑笑:“神与你同在。”
东榑微笑:“神与你同在。”
姜瑶赶紧溜去画画。
姜瑶今天正好画到男人手上的书。
褐色封面,书脊老旧,棱角处起了毛边。她之前没有仔细观察书,画到了,才发现照片上的书似乎有暗纹。
暗纹似乎和男人衣服上的花纹一致。
姜瑶眉头微皱,总觉得有些熟悉。
她在哪里见过这花纹吗?
男人的袖口、领口都是这种花纹,她每天都在见,好像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
姜瑶拿着照片,转着不同角度看,男人手上的书也跟着转变着角度。
“啊!”
姜瑶灵光一闪。
书!
是书!
她见过这本书!
姜瑶一下子想起来。
这不是一本书,是一个笔记本,就在姜瑶的单身公寓里。
姜瑶在另外的画纸上速画了男人手上的书,将模模糊糊的花纹也画上了,又凭着记忆将花纹全部补上——天衣无缝。
她家里的笔记本就是这个男人手上的书。
姜瑶惊讶了。
“不会吧……”她脑中一时闪过许多想法。
难道这才是他们高薪聘她画画的原因?
姜瑶眉头皱得更紧——也不对呀,若他们想要,直接找屈教授问她要就是了,一个普通笔记本,她完全不在意,更何况,那笔记本还是屈教授送给她的。
姜瑶看着照片,想起了笔记本的事。
那是姜瑶大三的时候,屈教授赏识她,放着许多大名鼎鼎的画家不用,让她画《楚辞植物考》的插图。姜瑶因此得到一笔不菲的稿费。
为了感谢屈鸣教授对她的提携,姜瑶买了礼物上门拜访。
在屈老的书房里,姜瑶看到了那个笔记本。
她原本以为是一本书,因为封面上写着《东君辞》,她信手翻开,结果里面是纯白内页,什么都没有。
屈教授书房里藏书巨多,他让她随便看,没料到她第一本翻的竟然是它。
两个人都愣住了。
姜瑶生怕自己翻到不该看的笔记,赶紧将它合上。
屈教授只是单纯觉得她傻乎乎的,一个光秃秃的褐色笔记本,怎么看也不像书,傻姑娘怎么就翻开了它?
老人家笑问道:“喜欢这个笔记本呀?”
姜瑶没有多想,点点头,称赞道:“很特别,很有质感,古朴又神秘。”
“桥下旧书摊淘的。”屈鸣笑眯眯,“当时也是一眼看上它。老板是卖书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混进一个笔记本,见我买的书多,直接送我了。”
姜瑶笑道:“可能是因为封面吧。”哪个笔记本还在封面上写《东君辞》,一看就是书的名字嘛。
“送你了。”
笔记本就这样到了姜瑶手里。
姜瑶没有用笔记本的习惯,她拿回家后,将它放进各类画册中,再也没拿出来过。
过了这么久,她甚至不知道还在不在。
午饭的时候,姜瑶欲言又止。
东榑发现了,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道:“如果能为您解惑,是我的荣幸。”
姜瑶犹豫再三,最终摇了摇头,“没什么。”还是找到再说吧。
五天很快过去,东榑送她下山,如上一次一样送到姜瑶家楼下。
姜瑶这几天一直在想笔记本的事,下车时显得匆匆,东榑有所察觉。
为了姜瑶的安全,东榑没有马上离开,他等在楼下,以防姜瑶需要帮助。
姜瑶回到家,径直走向卧室,她凭着记忆翻了翻,在书柜第三行找到了笔记本。
幸好。
还在。
姜瑶摸了摸笔记本封面,花纹微微凸起,正是她这几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照片上男人的衣服花纹。
她仔细打量它——磨边的棱角、泛黄的书脊、大小、颜色、材质……除了“东君辞”这几个字,它和照片里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