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
是二公子施竞。
他看见这哭泣的父子俩,如此的凄惨,心里很是心痛,皱紧了眉头。
“施玥,怎么了?”
施玥见了救星般,忙向自己的这个兄长跪了下去。
“爷,求求您!求求您!让奶娘给孩子喂点奶吧!他太饿啦!”
施竞紧皱眉头:“你叫我什么!”
施玥:“……”
施竞:“你叫我爷!”
他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个满身刑伤的人,这个自己的亲弟弟,从心底深处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这个可怜的弟弟已经被悲惨的命运折磨得,彻底地沦落了……
他抱起婴儿,深深地看了看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个兄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转身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让自己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的,悲惨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外面传来他与狱卒的对话。
施竞:“审讯得怎样了?”
狱卒:“什么刑都用上了,打得那个样子,他也不肯招啊!”
“惨叫得……有时实在下不了手再给他用刑!”
“唉,将军,这里面恐怕真是有冤屈啊!”
施竞:“……”
狱卒:“将军啊,这个男人,无论怎样刑责,都是那样的坚韧不屈。可是只要那婴儿一啼哭,这个人就垮下来了。那个泪水啊,止不住地就在他脸上流。”
“唉!”
冷酷的狱卒竟然叹了口气。
“他的眼睛就不停地向着哭的声音那个方向去看,我们怎样刑责,他都不在意了。”
“实在责得疼痛了,也就惨叫。”
“满脸的泪水,不停地流,不停地流。”
“整个房子里就听见那婴儿的哭泣,还有就看着他眼泪不停地流。”
狱卒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看着他们父子这样……唉,有时也真忍不了心下手再去责罚他啊!”
“把他和婴儿这样关在这里,不是长久啊!”
众人无语,陷入了沉寂。
施竞沉重地叹口气:“唉……”
“用刑的时候注意点,可千万不要把他打死打残了!”
狱卒:“知道,知道,这个肯定的。”
这些话传到了隔壁囚室跪在地上的这个囚犯耳朵里。
他悲怆的眼睛里悄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样冷酷的人情寒冰世界里,幸亏还有这样一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在那里默默地关心自己。
虽然力量微薄,却也是寒冰里的一抹火苗,微微照亮和暖了这被残忍无情,蹂躏践踏得无以复加的,卑贱而破碎的心……
施竞走了后,狱卒又来提审施玥。
施玥从地上站起,颤颤抖抖地走到刑室,自己自觉地把衣服脱了下来,扔在地上。
狱卒打量着这个囚犯,见他浑身的伤痕,没有一处好,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唉,你还是招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我们也好交差啊。”
囚犯低垂着头,站着不说话。
狱卒摇摇头,又把他吊起审讯。
奶娘把婴儿抱回来时,施玥受刑已过,被吊在刑架上昏迷过去。
奶娘叹口气,把婴儿放在他脚下,摇摇头准备离去。
这时被吊着的囚犯醒了过来。
他看看脚下的婴儿,见他吃饱了,睡得是那样的香甜,小脸红彤彤的,真是招人怜爱。
这个被绳子高高吊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没有人身自由的男人,向面前这位奶娘恳求着,那样苦苦地哀求。
“哦,爷,求求您!每天能够多来几次,给孩子多喂些奶吧!”
“他饿得实在受不了,哭得太可怜了!”
“求求您!求求您!”
“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为您做!”
奶娘叹口气:“你看你还能做什么?你看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被绳子吊在这里,还能够做什么?!”
她话语不重,但是却如刀绞扎在囚犯的心上,把囚犯的心绞扎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无尽的自卑和痛苦,浓郁地笼罩着他,笼罩着他的身,还有心。
奶娘看他这样可怜的样子,叹口气,摇摇头,转身走出刑室。
施玥一身的刑伤,疼痛无比。
他无力地垂下头,渐渐地又昏睡了过去。
父子俩就这样,一个被吊着,满身伤痛。
一个在地上,都沉沉睡着……
…………
也不知过了多久,狱卒进来,把吊着的父亲放了下来,把他拖到囚室里扔在地上。
父亲的身子重重地落在地上,伤口撞得疼痛极了。
痛得控制不住地低声呻吟。
狱卒把婴儿抱过来,放在他的身边。
他努力地睁开红肿的眼睛,实在睁不开,就用手颤颤抖抖地把眼皮扳开。
他看见身边睡着的婴儿,呼吸那样的均勺而安宁。
是那样的可爱。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向婴儿靠拢过去。
把满是伤痕的脸轻轻地贴在婴儿的小脸上,充满爱怜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没有父母的小孩。
渐渐地,渐渐地,在刑伤的疼痛中,又沉沉地昏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