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足下拜读过韩非的论述?”韩非来了兴致。
“正是。在赵政看来,古往今来,唯有一人之德才境况,能与公子相提并论。”
“何人?”
“芈原。”
韩非苦笑道:“足下谬赞,韩非实在不敢当。屈子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楚怀王甚任之。这一点,韩非无论如何是无法企及屈子的。”
嬴政微微颔首道:“公子何必灰心?公子之才,公子之志不下于屈原,公子又何必妄自菲薄?在赵政看来,公子缺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机会,不过是一个合适的国君,不过是一个合适的国家。”
闻言,韩非愣了许久,这才幽幽地道:“小先生,你认为韩国不适合韩非吗?”
“确实不适合。”嬴政淡淡的摇头道:“韩国处于中原,四战之地,与强秦相接壤,国势本就居于天下之末,实难有崛起之机会。再者,自秦国攻取上党后,韩国的疆土就被一分为二,鞭长莫及,秦欲灭韩,实乃易如反掌之事。”
“当此时,韩国人口不足百万,哪怕倾国之兵,也只有老弱之师十余万,如何崛起?韩国只有灭亡一途!”
韩非听到这话,顿时冷着脸道:“小先生此言差矣。今日不可一世之虎狼秦国,也曾被吴起所率的魏武卒打得退避雍城,岐山以东之地尽丧,几近亡国,既然秦国能死灰复燃,继而雄于天下,为何韩国不可?”
嬴政静静地看着韩非,良久,终于长叹一声,说道:“公子,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若是真话,赵政可以毫不客气的告诉公子。此乃时也命也。弱秦之时,天下尚且列国纷争,互相钳制,无一国敢于随便发动灭国之战,如齐国灭宋一般,最终招致五国伐齐便可见一斑。”
顿了顿,嬴政又道:“再有,就是昔日之秦国与现在的韩国截然不同,韩人在血气上不及秦人,在军力上更是相去甚远。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现如今韩国至弱,秦国至强,天下之世,秦国已经一家独大,不再忌惮于山东列国之合纵,秦灭韩,弹指可定,韩国又有什么生存的机会?更何谈崛起?”
嬴政所言,对于韩非而言虽然十分刺耳,但却是字字珠玑,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现在的韩国,已经是苟延残喘,莫说是韩非,就是吴起、商鞅在韩国变法,韩王成了秦孝公,恐怕都回天乏术。
时也,命也,势也!
韩非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如何看不透?
“韩非受教了。”
过了好久,韩非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欠着身子,向着嬴政作揖道。
“小先生,吾看你这模样,似乎遭遇了盗匪?”
嬴政闻言,讪讪地道:“的确如此。在下与父母访亲,不料途中遭遇盗贼,险些被害,若非赵政及时逃入深山当中,恐怕已经遭了毒手。”
“原来如此。”韩非意味深长地看了嬴政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厮在撒谎。只不过韩非看破不说破而已。
“听小先生的口音,是赵人?”
“父亲是秦人,母亲是赵人,这一回是想回到咸阳定居的。公子是出使秦国的,目的地想必是咸阳,劳烦公子捎朕一程,到了咸阳,赵政一定感激不尽。”
韩非淡淡的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先生,韩非收回刚刚的话,你不是璞玉,而是已经成了大器的美玉,稀世之宝!”
“公子过誉了。”
韩非还想跟嬴政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不料,这时马车外面忽而响起一名士卒的声音,道:“公子,秦国的阳泉君芈宸的车驾就在后面。阳泉君欲邀请公子下车一叙!”
“阳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