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挚几个翻身躲开了大火边缘,就着俯卧的姿势给了那怪物一枪,怪物一声怒吼不退反进,动作灵活,还时不时喷火,赵文挚几个人抵挡不了,打算往山下去和接应的人汇合,没想到那怪物好像识破了他们的用意,逼得他们只能一路往山上跑。
这一路上跑跑停停,子弹差不多打完了,那怪物依旧紧追不放,中间又重伤了两个,目前跟在赵文挚身边的只有四个人了。
“怎么办?”几个人躲在一块巨石下面,上方传来那怪物的喘息声,赵文挚暗自后悔,不应该这么冲动,刚才没来得及仔细瞧,但民子和富贵儿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那怪兽好像是特别记仇,认人也准,赵文挚想到这,小声对其他四人说道:“等下我出去引开它,你们趁机赶紧跑。”
四个人拼命拉着他,让大少爷去送死,自己这是不想活了么?
“别废话,下山去找人来救我!”
“吼——”
怪物的叫声越来越近。
“你们看!”
赵文挚示意四人抬头,紧接着抬手擦着岩石边开了一枪,顿时一阵碎石尘土落下,趁着几人闭眼闪躲的当口,挣脱了他们向斜下方跑去。
近几天搜山时他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水不深但藏下一个人没有问题,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怪物的火不是用不尽的,至少希望它没有一口气煮开整条溪水的能力。
怪物被枪声惊动,看见了赵文挚的背影,果然弃了另外几人,紧追着他而来。
山林间多年的落叶层层叠叠的铺在地上,赵文挚跑的深一脚浅一脚。好在小溪已经就在前面,马上就要跑到碎石滩上了,没有了树木,这怪物也就丧失了在林间攀缘的优势,不信自己跑不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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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旅长所带的一群人寻着枪声而来,正在趟过小溪。溪水齐腰深,还算清澈,只是底部碎石嶙峋,大家留意着脚下走的小心翼翼,谁知道走到一半听到对岸有动静,赵旅长一抬眼就看见了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文挚!”
整个画面在他眼中几乎是静止的,赵文挚马上跑出树林边缘,而头顶半空中一只长毛怪物探下身来,张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和缓缓吐出的火球。
赵文挚听到他爹喊出了这个声儿就知道自己要完。
赵旅长喊完,立刻抬手对着那怪物打完了手枪里的所有子弹,几乎是在给儿子报仇了。
谁知这时出现了奇迹,赵文挚身后的杂草野藤瞬间疯长,结成了一张厚厚的网覆在他的身上,替他挡了这一波烈焰。草网不出几秒就化成了灰,随着赵文挚就地往身侧一滚带起的风,腾的散开,像大片大片灰色的雪,飞飞扬扬,水中众人呆立当场。
“我操!”赵旅长第一个反应过来,用专属感叹词表达了震惊。
“阿泽姑娘?!”
郑远之认出了对面从树林深处飘出来的那个身影,是一点儿都不夸张的飘。
可能是赵旅长刚才的几枪惊吓到了那怪物,也可能是它见到对方人多势众不能力敌,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逃得不见了踪影。
阿泽把一个瓷瓶扔在赵文挚脚边,嘱咐道,“把它流下的血收集起来!”说完飘然追着怪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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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旅长表达爱的方式基本上是骂,把差点被烧死的赵文挚狠狠骂了一顿,爱意表达完了,心情也舒畅了,想起了这阿泽姑娘的诡秘之处。如果说那天还能用仙丹糊弄过去,今天这表现简直无法解释,卫队里有个小兵提出了山神的见解,引得郑远之疯癫兼酸腐之气发作,将屈原的《山鬼》哼唱了一番,惹得赵旅长又将他一顿骂。
紧跟着,被大少爷舍身相救的四个大兵归了队,倒是没被骂也没被罚,赵旅长以暴风雨前的平静态度讲了这样一番话:“赵文挚带你们出去,豁出命去也要带你们回来,这是他应该的。但是,我儿子要是死了,不仅凶手要偿命,没照顾好他的也都要给他陪葬,这是我要做的。”
后面这句是盯着正在收集怪物血的赵文挚说的,让他真切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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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收集怪物血这任务也真是不容易,那怪物先前所受轻伤经过这一路的折腾血早就不流了,而刚才赵旅长那复仇的子弹虽然也伤到了它,但因为它快速逃去,此处也没留下多少血来。最后赵文挚创造性的将一应沾了血的树枝树叶都收集了起来,瓷瓶是装不下的,只能脱了外套把它们兜在一起,跟上山砍柴似的。干完活儿坐在大树根儿底下,开始细数这怪物杀了多少人,数得气血翻涌。
吴小胖见赵旅长的雷霆之怒貌似过去了,做贼似的凑到赵文挚身旁:“少爷,要是你没让我下山去送信儿,恐怕我也是一堆灰了……”
听了这话,赵文挚是彻底崩溃了,一拳打在树上,吓得吴小胖一哆嗦。
郑远之拿脚踢了踢小胖,示意他走开,自己坐到了赵文挚旁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文挚,我还是那句话,等你娘身体好起来之后早日回省城读书,带兵不是人干的活儿,科学技术一样报效国家。”
赵旅长不干了:“你说谁不是人呢?!”
郑远之半哄半应付的冲他甩了甩手。
赵旅长没了脾气,决定耳不闻心不烦,又溜达到一旁训话去了:“今天看到的一切,谁要是说出去,我把他军法处置,方法就——还记得刚才那个怪物吧?你们都给老子记住了!”
知道赵旅长一向说话算数,众人纷纷对着地面上的那堆草木灰赌咒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