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咳嗽着,慢腾腾地开了门:“三顺家的,这么晚了,有事?”
刘大银闪身进了门:“我有事跟您商量一下。”
李常有的媳妇在灯下坐着呢,见来人是刘大银,有些吃惊:“三顺家的,这么晚了,有事?”
刘大银:“常有婶子,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李常有夫妻对视一眼:“什么事?”
刘大银笑着道:“我和留柱不是带着开林去省城检查嘛,碰见了一个老亲,他托我在家里买几只公鸡。我记得您家里就有好几只去年的公鸡,想跟您买几只。”
这里的风俗,是过年的时候要上供一只大红公鸡。李常有去年喂了十多只公鸡,就想着过年的时候卖个好价钱。
没想到去年卖公鸡的太多了,价钱压得很低,李常有夫妻只卖出了两只公鸡,现在家里还有九只去年的大公鸡呢。
加上今年又喂了好几只公鸡,光是鸡食,就让两个老人苦不堪言。
老人见人就抱怨,刘大银是个好听闲话的,老人跟她都抱怨好几次了。
刘大银继续道:“一只鸡我给两块七毛钱,您看怎么样?”
白鸡按斤算,一般六七毛钱一斤,过年买一只红公鸡,撑死也就两块钱。
买鸡可不是越大越好,人们最喜欢的就是二斤多沉的,太大了反而不好卖了。
李常有问道:“三顺家的,你那老亲是干什么的,干嘛要这么多的公鸡?”
刘大银早就料到会有人这样问,她也早就想好了答案:“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人家光说要公鸡,没说有什么用。”
李常有还想问什么,他媳妇在下面拉了他一把:“你这么多话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三顺家抓鸡。”
刘大银有些不好意思道:“常有叔,常有婶,我话还没说完,这钱得等两天才能给。我那亲戚是见到鸡才给钱呢。”
李常有夫妻倒是没觉得不好,刘大银家就在这里,还怕她不给钱。
别看李常有岁数大了,动作快准狠,进了鸡圈没一会儿,就把九只大公鸡抓出来了。
刘大银在外面借过公鸡,全部装进自己带来的大编织袋。
把袋口扎紧,把编织袋往背上一背:“常有叔,常有婶,等几天我就把钱给你们送来。”
老夫妻两个摆手道:“我们不急着用钱,你什么时候有空闲送过来就好了。”
插好门闩,李常有和老伴唠叨:“这里三顺亲戚家里要这么多只公鸡,不知道干嘛用?”
他老伴:“管她干嘛用呢,只要不少咱们的钱,哪怕他买了是为了上天呢。”
刘大银把公鸡背回家,交给儿子,马上又去了下一家收公鸡。
李三顺和李留柱杀鸡拔毛,一刻也不得闲。
刘大银又找了十几家,收了二十多只烧鸡,加上第一次收的九只烧鸡,一共是三十五只烧鸡。
李三顺不解:“不是说要二十五只烧鸡吗?你收这么多干嘛,剩下的咱们送到哪里去?”
刘大银白了丈夫一眼:“你呀,就是不开窍。我没跟你说嘛,在火车上遇到三个人,一开口就要把咱们带的六只烧鸡包圆。我多带几只,在火车上碰碰运气,说不定还有人买呢?”
李三顺有些忧心:“你上次那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这次你背着这么多烧鸡,要是在火车上被抓住怎么办?万一警察把咱们的烧鸡都给收缴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刘大银:“呸,你就不会说点好啊。你说的我能没想到嘛,从省城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让儿子买的都是站票,到时候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车厢。”
“儿子带着给省城钱大夫的二十五只烧鸡,我带着多出来的烧鸡找人卖,即使被抓,儿子也能把烧鸡送到省城,咱们也赔不了。”
时间不早了,两个孩子都困了,刘大银带他们去睡觉,剩下的就交给他们父子了。
刘大银是在一阵阵香味里醒来的。
烧鸡的香味从窗户里飘进来,刘大银坐起来深呼吸一口,瞬间就精神了。
丈夫不在,两个孙子还在睡,刘大银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下了炕。
穿过堂屋,刘大银轻轻掀开儿子屋的门帘,父子两个躺在炕上此起彼伏的打着呼噜。
不知道昨晚睡到什么时候。
刘大银没出声,放下门帘出门做饭去了。
昨天忙了一整晚,刘大银打算做些好吃的。
刘大银从院子里挑了一个嫩南瓜,洗净去皮去瓢切成碎丁,锅里放上一点油,大火烧热下南瓜丁。
炒出香味后,刘大银加了三瓢水,竹箅子上蒸上窝头。
灶膛里填满柴,李大银起身去拌疙瘩。
疙瘩拌好,锅里的水也开了,她又添了一把柴,让火烧的旺一些。
打开锅盖,水咕嘟咕嘟的翻滚冒泡,南瓜和油的香气一个劲的往鼻子钻。
用勺子搅拌几下,刘大银又盖上了锅盖。
疙瘩汤要现做现吃才好,现在儿子孙子和丈夫都没起来,现在就做好,等吃饭的时候味道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