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曲老挂念沈大人了,就遣家中的人来寻大人?
韩翊如实想。
结果到了曲府,见到的不是曲老,而是曲老的孙子曲梓旭。
“爷爷昨日病了,父亲不想劳烦沈大人。”曲梓旭开门见山,“是我做主请沈大人来一趟的。”
韩翊心中一凌,莫不是曲老弥留之际,让大人来看最后一面?
韩翊满眼哀伤。
沈千重瞥过他一眼,知晓他想到了何处。
沈千重是昨日才见过的曲伯,曲伯却绝非病入膏肓的模样,其中定然有事端。
曲梓旭也不隐瞒:“其实本不该麻烦沈大人的,只是如今平阳郡官府上下都在头疼凶兽的事,实在无暇顾忌,梓旭才出此下策,想请沈大人帮忙。我想沈大人是大理寺卿,断过的案应当比平阳郡官衙多得多,此事,我也只想得到能劳烦沈大人了。”曲梓旭顿了顿,沉声道:“家中昨日丢了一颗祖传的夜明珠,爷爷一急之下,气急攻心,中了风,眼下还未醒……”
中风?韩翊一愣,难怪!
沈千重却拢眉看向曲梓旭:“什么样的夜明珠?”
曲梓旭叹口气:“东海夜明珠,辟邪、镇宅。”
沈千重凝眸看他。
东海夜明珠,价值连城,不应当是曲府有的东西。
曲梓旭则继续:“这颗夜明珠是祖上辈辈相传下来的,是爷爷的命根子。爷爷曾经说过,若是这颗夜明珠丢了,他无就颜面向先祖交待。昨日便是发现夜明珠被盗后,气得中风的。”
“我去看看曲伯。”
“好,沈大人请随我来。”曲梓旭在前引路。
曲伯的房间在东边,四月里,苑中草木茂盛,欣欣向荣,一片生机勃勃。推开屋门,屋内却是浓浓的药味,同苑外天壤之别。
沈千重去看他。
曲伯还闭着眼,中风的人是有意识的,只是既不能说话,也动弹不了,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眼下,人还昏迷未醒。
“夜明珠失窃是什么时候的事?”沈千重问。
曲梓旭应道:“昨夜发现的,昨日晌午我还随爷爷来看过,应当是,昨日同沈大人饮酒时,有人潜入府中盗走的。”
韩翊惊愕。
沈千重却淡然得很:“曲府有东海夜明珠一事,旁人知道吗?
曲梓旭笃定:“没有。一来,怀璧有罪,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若是外露,只怕早就引人怀疑,失窃盗走了。二来,想必沈大人也猜到了,以这颗夜明珠的珍贵程度,不应当曲家先祖应有的财富。其实许多像我们这样的族第,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兴许这颗夜明珠就是其中之一。因此,就连家中知晓这颗夜明珠的人都很少。我大伯常年在外为官,姑姑又出嫁京中,除却爷爷,父亲和我,曲家没有旁人知道这颗夜明珠。所以,不瞒沈大人,夜明珠失窃一时,曲家不可能去报官。”
所以先前说平阳郡官府上下头疼凶兽之事,无暇顾忌,都是托辞。实则是这颗夜明珠的事,本身就不能被人知晓。
曲长平不愿曲梓旭来找沈千重便是这个缘由。曲家更不愿官府插手此事。
曲梓旭屈身,拱手执礼:“沈大人,梓旭此举实属无奈,还请沈大人为曲家保密。爷爷中风未醒,我们只能寻回这颗夜明珠,否则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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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曲府,韩翊询问他要去何处。
他也想不想,应了声:“傅员外府上。”
韩翊意外,不是才答应了曲梓旭寻回失窃的夜明珠吗,为何突然又要去傅员外府上了?
韩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千重也不置可否,在韩翊疑惑的目光中,掀起帘栊,径直上了马车。
说来也巧,这颗夜明珠他刚好见过。
昨日在傅府,阿青给傅倾竹用毛巾去除浑浊之气时,毛巾里裹着的就是一颗夜明珠。
东海夜明珠,聚日月光华,可辟邪、亦镇宅。
世上巧合的事情很多,却不会巧到在小小的平阳郡同时出现两颗东海夜明珠。
阿青手中的那颗,就是曲家失窃的那颗东海夜明珠。
曲梓旭说的不错,他昨日晌午到黄昏之间都在曲家,同曲伯,还有曲长平和曲梓旭父子一道饮酒,他离开曲府去到傅府时已经快掌灯了。
而阿青,正是在他之后到傅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