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聿在自己家住了下来,岑有贵则安排人去处理了王美芬的后事。
“儿子,想不想去国外上学?”岑有贵如今是真的把岑聿当成自己接班人来培养了,不仅带着他去见了各种行业大佬,还在家举办了个宴会表示迎接他的到来。
“我想当警察。”岑聿说。
一听他想当警察,岑有贵瞬间就把那张笑脸拉了下来:“你想走你哥的老路?”
“那当法医。”岑聿改口道。
“继承家业那么难吗?”岑有贵看着眼前这个儿子,总觉得他在和自己对着干,迟早有一天会被气出心脏病。
“我想为国家做点贡献。”岑聿说。
其实他只是不愿意继承家产而已,从小到大经常因为有个土豪老爸而被人诟病,觉得他除了长着一张小白脸和一个土豪老爸几乎一无是处,即使后来上了警校依旧被人质疑。
“为国家做贡献的职业有很多种,总之你就是不能去当警察。”岑有贵这次的态度比较坚定,面对如今这个唯一的儿子,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只要孩子开心就随便他干什么。
见老爸如此固执,岑聿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把这个事先缓一缓,目前他要先查清老爸和王美芬之间的事。
“爸,我想搬出去住。”岑聿如今的这个身份,待在家里只会越发得尴尬,特别是见到“痛失”儿子病卧在床的母亲,心里是既心疼又无奈。
“这个家,你住得不习惯还是怎么着?”岑有贵不解地看着他,自认为对这个私生子已经给予了最好的东西,甚至是原本对大儿子的爱。
“妈……阿姨看到我只会让她联想到自己的儿子,我不想让她伤心。”岑聿说。
“可她也同意了让我把你接回家,你没必要想太多。”岑有贵以为他只是因为在这个家住不习惯。
“我一个人在外面住惯了。”
岑有贵看着他,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私生子和大儿子太像了,一言一行都能让他联想到大儿子,心里不禁一阵阵的刺痛,如果三个人真的住在一起生活,老婆只会比自己更难过,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岑聿搬出去住:“你想住哪里,老爸给你买套房吧。”
“不用了,我自己租房住就好。”岑聿拒绝了他的好意,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打开了电视看新闻。
他在电视里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同事,一堆人穿着警服站在一座大桥下的河滩边保护着现场,隐约能看到几人包围的脚下有一只黑色的行李箱。
新闻上报道,一个拾荒老人在楚河区捡垃圾时看到河滩上有一只行李箱,就好奇地拉开了拉链,却赫然看到一具被肢解的尸体,当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土上连滚带爬地找路人报了警。
像这种刑事案件,基本上都是熟人作案,然后抛尸。
岑聿拧着眉毛,眼睛死死地看着新闻全然忘记一旁跟自己讲话的岑有贵。
“你要是敢偷偷去报警校,我绑也会给你绑到国外去。”岑有贵见他对破案的新闻这么感兴趣,顿时一脸阴霾。
“我只是看看新闻,你想哪去了。”岑聿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想深入了解情况。
职业病一犯,就想去破案。
“老爷,夫人说她想到院子里走走。”这时,平日里服侍女主人的四十来岁保姆下楼来走到沙发旁对岑有贵说。
“真的?”一听自己老婆主动要求出来散散心,岑有贵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亮,连忙站起身把岑聿丢下朝二楼走去。
面对这个出了名疼老婆的男人,岑聿实在是想不通十八年前他会出轨,还胆大到留了个私生子。
坐在沙发上一直关注新闻的岑聿在听到二楼上传来的动静后,脑袋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楼梯处。
岑夫人长得很漂亮,虽然四十好几了,可举止优雅大方,加上一直都保养得非常好,整个人也显得非常年轻,只是这些天因为爱子出事,病倒在床脸色很是憔悴。岑聿看着她被父亲搀扶着一只手慢慢地下了楼,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最不愿看到自己母亲这个样子,记忆里这个女人一直高雅得像个贵族夫人,就算是在自己家里,举止打扮都非常得体。曾经他不止一次质疑过母亲是怎么看上这个俗气的父亲,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如鲜花插在牛粪上让人觉得惋惜。
岑夫人从下楼时就注意到了沙发上的岑聿,两个人对视时,还朝岑聿露出了一丝和蔼的笑容。
“阿姨,今天感觉身体好些了么?”岑聿立马走了过去,偷偷地打量着岑夫人的气色。
“好多了。”岑夫人看向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柔声问,“这些天在家里住得还习惯吗?”
岑聿点点头,笑得一脸灿烂:“很喜欢这里。”
“喜欢就好。”岑夫人微笑着挽住了他的手臂,“来,陪我和你爸爸到院子里走走。”
“好。”
岑聿和岑有贵一左一右地挽着岑夫人的手慢慢地走出了屋子。
此时的外面,夕阳已经沉沉下落,只留下一片渲染半边天的晚霞还未褪去,四月份的院子里,花草树木早已争相地朝世人展露出了它们最美的时刻,只待有人过来赏心悦目。
三个人走在石子路上,静静地听着一旁小池子的流水声,却没有说话。
岑聿心情复杂地看着池子里游动的小鲤鱼,很多话被堵在了喉中无法说出来。
“这些小鲤鱼是前段时间买来的,以前池子里有一条大鲤鱼,养了好几年死掉了,你哥哥还为此难过了好久。”许是触景伤情,岑夫人再次看着这些小鲤鱼时,忧郁的眉眼让人心疼。
岑聿偷偷看着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害怕自己没忍住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