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上欢声喧哗,场地里正在进行一场比赛,十几匹骏马扬蹄奔驰,为首的是一名白衣骑手,他的骑姿飘逸优雅,坐下的黑马跑起来更是风驰电掣,远远把其他人甩在身后。
白衣骑手在如雷的欢呼中冲过终点,他摘下头上的护具勒马回首,甩了甩微微汗湿的银发,高高地昂着头。沈凉月穿着合身的骑马装和及膝的马靴,更显得腰细腿长,人物惊艳、马匹神骏,看上去那么矜贵、那么漂亮。
“可以啊,宝刀未老,omega组的第一名!”吴梦使劲吹了一声口哨,兴奋地跑过来替他牵马。他们走过看台,手绢落了一地,人们火热的目光紧盯着马上骄傲耀眼的omega,求神祷告、期盼着他回眸一顾,可沈凉月就那么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前走了过去。
吴梦觉得沈凉月就像天鹅戏水一样,高傲地游过崇拜者,好像对周围因他而造成的绝望和凄惨浑然不觉。
“你...”吴梦回过头,刚想调侃几句,就看见沈凉月望着前方脸色煞白,哪儿还有半分比赛时的意气风发?
在看台后的沙土地上,贺明风和褚飞同骑在一匹白马上,两个人笑得开心至极。
方才的胜利和欢呼,一瞬间变得很讽刺。这里没有赛场的喧哗,只有寥寥几名初学者在谨慎的试骑,如果沈凉月能够选择,他也想和贺明风在这里一起骑马,享受他的呵护与珍惜,感觉到他温暖结实的胸膛熨帖地暖着自己的后背,远胜过赛场上那些虚无的热闹。
惊艳全场又如何?万众欢呼又如何?他的爱人眼里没有他。
他们的马术老师是一个人,甚至坐下的马都是一对儿,可是坐在贺明风马上的人,不是他。贺明风那双温柔多情的浅褐色的眼眸,只看见褚飞灿烂俏皮的笑靥,看不到沈凉月得胜的骄傲,也看不到他孤寂的落寞。
“我靠!”吴梦忿忿不平,牵着沈凉月的马横冲直撞地杀了过去。
“凉月,”贺明风笑容一滞,勒住马缰道:“这么巧。”
沈凉月还没说话,吴梦已经抢先呛声:“是啊,真是巧得很,这两次巧得小爷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褚飞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凉月,似乎想看清这次偶遇到底是精心计划还是巧合。贺明风翻身下马,绕过向他翻白眼的吴梦走到沈凉月身边,低声问:“你来马场,怎么不叫我?”
“你也没有叫我啊。”沈凉月勉强一笑,“军部的工作繁重,你总是很忙的。”忙到没时间来看我,忙到一直守着他。
贺明风心生愧疚,他想起小时候常常和沈凉月同来马场骑马,一开始沈凉月身量尚小,他就把他抱到马背上、带着他骑,后来沈凉月有了自己的马,他们便并辔而行,围着马场一圈又一圈地巡游,直到夕阳西下。踏着晚霞,马蹄声伴着欢笑,那段日子是多么快活,令他现在想起来,嘴角都止不住地上扬。
想到这儿,贺明风竟有点恍惚,他刚才和褚飞一起骑马,觉得很是高兴快活,这到底是因为褚飞、还是童年的记忆?他一听到马蹄声,总会想起有个又轻又软的身子靠在他怀里的感觉,还有风吹铃动般的笑声,一边笑一边一叠声地叫他“哥哥”。
“明风,”沈凉月望着他道:“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骑马的事吗?”
“当然。”
“不,你不记得了。”你不记得曾经说过,你身前的这个位置是我独有的,你让别人坐在你怀里,骑在我送你的马上。
沈凉月垂眸凝视他的目光,怅惘又忧伤,贺明风心如针扎,忍不住向他伸出手,想把沈凉月紧紧抱在怀里。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马嘶,有个初学者的马被人惊扰,突然发狂。沙土地上的马匹都被吓了一跳,沈凉月的黑马人立而起,他慌忙压低身体、夹紧马腹,才没有被从马背上甩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