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厉川寒,他似乎陷入了昏睡,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眉目似蹙非蹙,仿佛有什么化不开的心结萦绕在眉间,薄唇紧抿,下颌线条瘦削,骨相极为好看,凌厉感从面部延伸到身上,那一身令人血脉喷张的肌肉,隐隐发红的肩颈,随着呼吸而微微浮动的喉结——
云享脸上有些热了,一时进退不得。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池中美人,低头便看到了水池边上散放着的他的衣裳。
师尊这是在沐浴?
方才那黑鸽子和白乌鸦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她师尊受伤了吗?快死了吗?
云享放下食盒,她只想逃离这里,以免被人逮个正着。
踌躇间,忽听得水中人咳了一声,厉川寒轻声说道,“衣服给我。”
云享:“!”
这是唤她吗?这是……啊啊啊!该怎么办才好?!
云享心跳如鼓响,足足愣了好半响。
水池中,厉川寒仍阖着眼,以至于云享根本不明白,她师尊……到底有没有发现来的人是她?
又是一声轻咳,池中人眉头拧得更紧。
接连两次咳声,云享心中存疑——
难道师尊他,果真是受了伤?
难道他真是为她受了伤???
她心怀愧疚,连忙拾起衣裳,小心地踩在湿滑的石头上,将衣裳送到厉川寒身边。
她太紧张了,手一直在发抖,眼神却不可避免地,窥到厉川寒身上,从他前胸,到他布满伤痕的脊背。
新旧伤痕交错,深浅不一,触目惊心。
有些伤口还开裂着,有些正在长肉,因着这雪山池水的滋养,皮肉的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至此,云享终于相信,她的师尊确实受了重伤!
她忧心忡忡,犹豫不决,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正此时,听得林中传出一声呼喊,白乌鸦扑腾着飞出来,道:“小徒弟,忘了跟你说,你师尊人在阵法之中,不得有任何人进去干扰……”
他直直地飞来,云享又刚要转身,迎面就撞上了白乌鸦,此时整个人重心不稳,脚底一滑,人往后一仰,听得“噗通”一声,她人滚入滚热的汤池中,水花溅的老高!
心里有一万句脏话要骂,人却只能在水里拼命扑腾,等她好不容易平衡过来,伸手去摸池子的边缘,接着她表情像见鬼了一样——
她居然摸到了她师尊老人家的腰!
此时,厉川寒也醒过来了,四目相对,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端的是一副荒唐的模样!
啊啊啊太丢人了!
云享忙说着“对不起”,双手松开他的腰,人又失去平衡,猛地往前一栽,直直地跌入了厉川寒怀里。
“!”
她欲挣扎,听得耳边温热的一声,“别乱动。”
……怎地能不动?
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关键是,师尊您老人家……没穿衣服啊!
云享丢人丢到师尊面前来了,哪里顾得上形象,撑着师尊他老人家的身子,从他身上借力,欲要从水池中爬出来,此时忽然感到不对劲——
她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无论她怎么用力,整个人在池子中却仿佛无骨的一样,不断地滑倒、摔落……她好累,使不出力气。
“别乱动了。”厉川寒又说了一遍。
他额上滴着汗,无奈至极,却不见怒气,他轻轻喘气,道:“你闯入了我设下的阵法之中,此时红莲正在吸食你的灵力,欲将其渡与我,你越是挣扎,灵气损失地越快。”
云享:“!”
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好恨那乌鸦!
她又扑腾了几下,抓住厉川寒的手臂,堪堪站稳,果真听了厉川寒的话,不再乱动了。
厉川寒沉着眉,眼神如刀,蓄力,施术,彩练如龙自水中而起,一把卷起云享,带着她升入空中。
厉川寒扬手,喝了一声,“断!”
水池中的红莲应声炸裂,随着溅起的水花,纷纷扬扬升入空中,一时红叶漫天,纷纷落回水面上,池边,泥地上。
云享力气全无,眼皮重重地合上。
意识消失前,她察觉到,有一双手从她后颈和膝盖窝穿过,将她从地上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