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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杜衡和太叔泓相遇之后太叔泓往一膳堂跑的次数就多了起来。杜衡被诬陷之后,他曾经和小玉认真分析过。他觉得整件事都充满着诡异,像是有一双无情的黑手在后面推动着事态发展。他摸不清也看不透只当自己身怀幻天珠有成了温琼弟子被人记恨。
现在太叔泓一语点醒了杜衡莫非他遭受陷害是苏展的手笔?!想到这个可能,杜衡感觉那种令他骨头生出凉意的感觉又出现了!
苏展被太叔泓质问得头都抬不起来他陷入了沉默。倒是叶闻秋面色变了好几遍,叶闻秋看着哭得伤心的太叔泓,他叹息着说道:“原来是这样”
叶闻秋曾经很喜欢年幼的太叔泓,他觉得太叔泓是天生剑修的料子,他甚至有意收他为徒让他成为姬清宴之后自己的关门弟子。然而他多往御兽园跑了两趟苏展就愁眉苦脸的告诉他,太叔泓身子有点差被剑气吓到了。叶闻秋闻言只能遗憾的摇摇头,原来从那时候开始苏展就绝了太叔泓的剑修之路。
叶闻秋眼中出现了震惊,他看向这个曾经无比信任的师兄:“苏展,苏长老。太叔代长老说的是真的吗?”心灰意冷之下叶闻秋连苏展的称呼都变了。
苏展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他干涩的开口:“对是这样。”
太叔泓的泪汹涌而下任谁被信任的人这么对待心情都不会好。笑笑抱着他的脖子哭的直抽抽他太心疼了。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倒霉的孩子,现在看来他一点都不倒霉,他非常非常幸运能得到叔叔的袒护。就算全世界都认定了他不能化形,叔叔也依然没有放弃。和太叔泓一比,笑笑觉得自己就像活在了蜜糖里面。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太叔泓就想问个明白。如今真的问明白了他感觉他整个人都像掉到了冰水中,凉得生疼。只有怀里的笑笑暖暖的,沉沉的,成了他现在唯一能依赖的人。
不光太叔泓感觉到凉,就连杜衡都在颤抖,他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阵法中间:“小蔡和朱大厨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来这种灾难?”
苏展放弃了挣扎,事到如今,他知道他再想夺舍太叔泓已经不可能了。这些年桩桩件件事压在他的心头,他已经感觉到了厌倦和疲惫。索性都摊开来说了吧!
苏展说道:“我前半辈子光明磊落,若说做错了什么,我只错在太骄傲没能及时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我辜负了太叔泓,累的他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为了弥补这个过错,我一步错步步错。”
苏展抬头看向太叔泓:“你一出壳就是个可爱的奶娃娃,我当时喜爱得不得了。有时候我在想,若是太叔还活着看到这样破壳而出的你,他该多开心。他一定会视你如子,爱你护你。我也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至少在我没生出夺舍的心思之前,你是我唯一的慰藉。”
可是唯一的慰藉很快就变成了送上门来的羔羊,苏展眼中出现了动摇:“你乖巧可爱听话懂事还天资卓越,我曾想过好好的栽培你。可是我还是敌不过对他的思念,尤其是当我看到你的妖形时,我再也没办法骗自己了。”
苏展道:“他只是个羽族普通的妖修,而你却是生来就该站在最高处的王者。若是他能占用了你的身躯多好,这样他就不用为了自己修为不高而苦恼,也能同我做一对神仙眷侣。”
叶闻秋闻言疑惑的看向太叔泓,他只知太叔泓是妖修,却从没见过他的妖形。现在被苏展一说,他突然好想看一看他的妖形。
苏展道:“你小时候不是现在的性子,你很活泼。而他文静话不多,为了让你更像他一点,我将你放在了御兽园。我关照那些杂役不要同你多说话,为了让你成为更加听话的傀儡,我必须杜绝你身边一切的隐患。”
听到这话,杜衡恨的牙痒痒:“你怎么能坏成这样?!”
苏展自嘲道:“坏吗?也许吧。太叔泓倒是善良了一辈子,他得到了什么?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决定了要做什么,就会将隐患降到最低。你说我不择手段也好心思歹毒也罢,没经历过我的伤痛的人,不能理解我的感受。”
杜衡还记得他第一次看到苏展时候的样子,就在神造峰通向神秀峰的连廊上,童颜鹤发的苏展还让他多去御兽园找太叔泓玩耍,他说太叔泓很寂寞,没多少朋友。当时杜衡还觉得这是个神仙一样的剑仙,太叔泓能得到他这样的人真心相待真幸福。
原来温和的表象之下竟然隐藏了那么深的心思!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苏展道:“太叔泓小时候有个玩的很好的小剑童叫见微,那个孩子和他聊得挺好,可是他话太多了,和他呆在一起,太叔泓就爱上了御兽园外的世界。所以我让那个小剑童以后不要到御兽园来玩,然而他惊慌失措之下滚到了灵湖中没了性命。我将那孩子从水中抱起来时,看着他青白的面色,我就意识到,我终究要沾染性命的,与其到最后付出更大的代价,不如趁事情在可控之前杜绝一切隐患。”
太叔泓身体猛地一震,他还记得见微,那是个圆脸的特别活泼的孩子。他和见微约好了第二天去神造峰玩耍,可是第二天他在灵兽园左等右等都没能等来他。到了傍晚时分,苏展告诉他,见微溺水没了。太叔泓伤心得哭了一整晚,后来来到御兽园的剑童就不见了身影。
苏展道:“还记得让你在神虚宫闻名的火烧修士的事情吗?那是我做的。其实你很无辜,是那些杂役起了贪念动了你的东西引来了符篆烧身。我本可以救下他们,但是我想着,这样正好,你的名声传出去之后,他们就不敢靠近你。”
御兽园太叔泓不好惹就是从那时候传出去的。据说有修士在御兽园偷盗东西,结果被太叔泓看到了,他一把妖火便将那些修士烧成了飞灰。直至今日,太叔泓依然不清楚这些留言从哪里来的,年幼的他只知道他成了神虚宫中不祥的人,只要和他稍微靠近,他们就会遇到不测。
江上舟也震惊了,他愣愣的盯住了苏展像是第一次认识他的二师兄一样。江上舟讷讷的说道:“二师兄,你疯了吗?”
苏展讽刺道:“小舟不必这么看着我,我早就告诉你了,早在太叔泓死的那天晚上,你们的师兄苏展就跟着一起死了。留下来的我,不过是一个躯壳。”
叶闻秋自语道:“苏展,你疯了。”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这么对一个孩子,传出去天理难容。
苏展道:“从那事之后,太叔泓一直在我眼皮底下控制得挺好。直到神秀峰一膳堂来了杂役,我不知道这个杂役到底有什么通天能力,能将小舟和太叔他们勾得成天往一膳堂跑。眼看他的神魂温养快成功了,我不能让人坏了我的计划。”
杜衡头皮发麻,他惊恐的看向苏展,只见苏展面色平静,双眼却泛着血腥和残忍。
苏展看向杜衡道:“若你只是个普通杂役,随便找个由头打发走了就是。可是我发现你比野草还要坚韧,之前算计你的那些杂役就像霉神附体一样没了动静,反而你却一步步高深,最后成了温琼的弟子!”
杜衡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无辜的说道:“可是我从没有得罪过你。你完全可以趁万宗大会之后我们离开之后再动手,为什么要搭上无辜人的性命?”
苏展嗤笑一声:“你当你想过的事情我没有考虑过?只是他没时间了。”这个他是谁不用杜衡说,一定是莲台中的太叔泓原主了。
苏展道:“他没有你这样的运气,前些年他在七星莲台中温养得挺好,可是后来他却慢慢的虚弱了下去。一开始还能能动能笑,这段时间他连清醒的时间都少了。我若是再不行动,只怕不到万宗大会,他就要魂飞魄散了。”
苏展遗憾的说道:“我也想往后推一推,推到时机成熟之时再动手。到时候天衣无缝,我再给太叔泓寻一个好一些的身躯,到时候也能让他修行飞升。当你出现的时候,我本来没觉得你会对我造成影响。然而当太叔泓留宿一膳堂不回来时,我意识到事态有些失控。加上后来你成了温琼的弟子,我想着不能继续这样了。”
苏展道:“你的一膳堂在神虚宫的名气越来越大,太叔泓同你们走得越来越近,这不是什么好事。我本来想着用一个杂役还你离开神虚宫,可是没想到你身边的人太厉害,竟然保下了你。”
杜衡听着苏展云淡风云的说着这话,他气的身体都在发抖:“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给我带来了多恶劣的影响?!”
苏展轻笑一声:“有什么恶劣的?你身怀幻天珠,又是温琼的关门弟子。说是天之骄子不为过,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记这些继续你的修行。若是连这点血腥你都见不得,你还怎么继续修行?说到底只是你看的少了,才会这么脆弱。”
苏展叹道:“若是我的计策成功了,你可以跟着温琼一起回定坤宗,常乐和王庆舟也不会死。”
杜衡咬牙:“所以常乐和王庆舟是受你指使?”他就说,他和二人也没什么直接冲突,他们怎么就会为了一点口角要自己的命,更断了自己的前途。
苏展道:“常乐受我的举荐入的宗门,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即便知道他要做的事情有失败的可能,他还是去做了。可惜他忠厚一生,最后还是因为我沾上了污名,是我对不住他。至于王庆舟,虽然有些偷奸耍滑,但是在刑堂中也是能派的上用场的人哎不说也罢,也是我对不住他。”
杜衡想到了小蔡他们惨死的画面,想到了常乐自尽的事情,他恨声:“你对不住的人只有他们两个?!”
苏展平静道:“上半生,我光明磊落行的正坐得直,自诩是个刚正不阿的剑修。然而我负了太叔泓,误了他的性命。自从他走了之后,我知道我的道心已经毁了,我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我对不住小舟,对不住老宁,对不住闻秋和清宴师侄,对不住太叔泓和那些被我害死的生命然而人为了达成心愿,总要做一些违心的事。谁敢说自己的手上没有一点见不得光的事?”
叶闻秋沉声道:“我敢说。”
杜衡真想给叶闻秋鼓掌,看看,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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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闻秋的话让苏展梗住了,苏展面色复杂的看向叶闻秋半晌之后他笑了:“师弟,世上如你这样清风明月的人并不多。有时候师兄真的很羡慕你,你当代掌门的那些年只要负责风光霁月就行,见不得光的,师兄弟们帮你背了。”
叶闻秋懵了:“你说什么?”
苏展轻笑道:“别问了,师兄已经没办法回头。你好不容易能修行到化神境,不要多问了。”叶闻秋眉头皱起,他想问什么,然而苏展已经从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
他蹒跚着穿过了阵法,跌跌撞撞的走走到江上舟面前。江上舟一见他的表情便立刻将手里的莲台双手捧给了他,苏展抖着手捧住了七色莲台,他的表情是如此的虔诚,好似他捧住的是自己的命一样。
看到这样的苏展,叶闻秋偏过了头。他的二师兄曾经是多骄傲的一个剑修,他曾经有多风光无限,如今就有多狼狈不堪。叶闻秋心中生出了愧疚,这些年他醉心修行忽视了对师兄弟的关注,若是他能早一点注意到这事,能早一点干预,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苏展沙哑的说道:“事到如今,我知道想要再让他夺舍太叔泓的身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师弟,师兄求你一件事。”
叶闻秋缓声道:“嗯。”这么多年的师兄弟做下来,叶闻秋还是清楚苏展是对他说话的。
苏展恳求道:“你能让他继续呆在莲台里面温养吗?回头我让小舟用我的血肉和心头血给他做个身躯,你就把他当成小猫小狗,给他一口饭吃养在宗门里面怎样?”
叶闻秋摇摇头:“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苏展绝望道:“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他是无辜的。”
叶闻秋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们知道这个莲台里面曾经的神魂是谁吗?”
听到这话,苏展看向了宁平溪,宁平溪张张口想说话,可是他嘴巴一张开喉咙里面只传出了气流声。如此强大的神魂誓言,苏展从没见过。
在场除了宁平溪知道莲台中神魂的身份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有可能得知。大家的目光转到了杜衡身上。本来正在看戏的杜衡虎躯一震,不由自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他一直觉得他和原主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是他好歹占了原主曾经呆过的身躯是不是?就算他说他不知道,这个情况下,怕也没人相信他。
杜衡讪讪的挠挠脸颊:“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闻秋开口缓解了杜衡的压力:“我师尊无罔剑尊生前是清衡圣人的挚友,师尊在世时曾对我提过几次。他说圣人在世时善用神魂操控白玉小鸟来传递消息,圣人最后一次传递消息时,师尊从圣人的话中得知了他要舍生赴死的消息,于是他就扣下了圣人的一缕神魂。如果我所料没错,七星莲台中的神魂就是清衡圣人的。”
听到清衡圣人这几个字,江上舟和苏展齐刷刷的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如果消息属实,他们之前疯了吗?他们之前竟然将圣人的神魂从莲台中拽了出来!
苏展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若是叶闻秋所言不假,他的行径一旦传出去,不单是他,就连整个神虚宫都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可是清衡圣人,整个修真界正是因为他才能存活。万年前清衡圣人舍身填补大地上的通道,直到今日,修真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江上舟更是傻了一般看向杜衡:“圣圣人?”他竟然和圣人的残魂在一起呆了七百多年!他还给圣人的神魂取了个可笑的名字!
宁平溪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即便他发下了神魂誓言不能将他知道的事情泄露出去,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不说,也会有其他的人从千丝万缕中分析出来。
杜衡摆摆手:“哎?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圣人。”
但其实这话说出口时,杜衡心里都没底。其实他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和清衡脱不了干系。
但是鸵鸟一般的杜衡本着只要我不承认事情就不存在理念,只要他没有清衡圣人的记忆,他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厨子杜衡。
宁平溪唏嘘道:“我事先并不知情。”若是事先知情,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清衡圣人的残魂做什么啊。
苏展白着脸,从宁平溪的这句话就能看出来,他事后知情了。苏展道:“那后来呢?”
宁平溪张张口,他发现即便杜衡原主的身份已经被猜出来了,他的神魂誓言还在起作用!气的老头子白胡子抖啊抖的只能瞪眼睛,瞪了一会儿后他也放弃了,他叹了一口气:“总之我们都会遭报应的。”
宁平溪这么一说,等于侧面承认了叶闻秋所言的正确性。
叶闻秋偏偏还要补刀:“师尊生前说过,莲台中有重要的东西,希望我们能好好保护,不知师兄可还记得?”苏展捧着莲台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他沉声道:“自然是记得的。”
叶闻秋颔首:“不过我们师兄弟当时都觉得师尊说的重要的东西指的是莲台中收录的剑气。”苏展和江上舟都在点头:“是的。”
叶闻秋垂着眼帘道:“其实不然,神虚宫能收纳剑气的东西多了去了,藏书阁中的玄石和玄晶石能收纳,普通的试剑石也能收纳如果单单是指剑气,贵重的莲台也不能成为至宝。直到我成为宗门代掌门时我才意识到这事有玄机。”
苏展凝重的问道:“什么玄机?”
叶闻秋道:“首先七星莲台中的剑意数量远远不如神虚宫玄石中的剑意数量多,其次,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莲台中的剑意多是木灵根剑意。”
听到这话苏展和江上舟急忙将神识投入到了莲台中,果然莲台中的剑意都是适合木灵根修行的剑意。和其他灵根的剑意相比,木灵根水灵根的剑意更加柔和温婉,苏展他们的神识沉入莲台中时,总觉得一股舒适的木灵气顺着他们的神识流入了他们的五脏六腑。
叶闻秋道:“清衡圣人是木灵根修士,他的神魂能在剑意的守护下慢慢被温养。然而太叔泓不是木灵根修士,他是金火双灵根妖修,木系剑意虽然能短暂的温养他的神魂,但是时间长了,他就会被剑意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