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沈思携女婿秦牧,向父皇请安,愿父皇身体康健,万事如意,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拉着秦牧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三跪九叩的礼节。
见她如此作为,殿内众人皆是呼吸一滞。
自先皇后故去之后,寿乐公主便自己待在昭阳宫里,甚少与嫔妃们打交道,甚至对皇帝都是视而不见的。
因为有损龙威,有些事情宫外的人不知道,不代表他们这些宫内的人不知道。
有一年先皇后冥诞,皇帝下朝后便想到昭阳宫看看这个自己和先皇后唯一的孩子。
然而赶到昭阳宫外时,大门紧闭,寿乐公主称自己染了一种会感染人的疾病,拒绝与皇帝相见。
辽宋的九五至尊,在昭阳宫外等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未能等到父女相见。
从来都是目无王法,不守礼节的人,怎么只不过是十几日不见,便换了一副做派?
她这一副恭敬守礼的样子,便是连皇上也没有料到,见惯了大场面的皇帝微微瞪大了双眼。
沈思对他心中有怨,半个月前他又将把她快速嫁给了秦牧……
原以为这孩子今日定是要闹的,皇帝还专门只把一些至亲叫到了椒房殿内,唯恐沈思要是真闹起来,他在一堆文臣武将面前下不来台。
刘观音倒是面色如常,只微微怔愣了一下,而后嘴角变翘了起来。
她笑语盈盈地看向皇帝,“皇上,孩子给你请安呢!”
那语气活像是八百年不下雨的火焰山迎来了是第一场雨一样,有惊奇、有感动、有欣喜,最后一个字甚至都带上了哭腔。
“起来吧。”
皇帝被她一提醒,回过了神,清了清嗓子,带着皇上的威严,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思倒也真不觉得自己和皇帝老儿还有什么父女情谊,今天之所以对着皇帝老儿说这几句吉祥话。
一来是因为秦牧,往日里她沈思是一个人,无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后果她都承担得起。
可今天跟她同坐一条船的还有秦牧,她不想让别人也跟着她受无妄之灾。
二来是因为看见了刘观音,这刘皇后这么多年不就想让她和皇帝相看两相厌吗?
那她就偏不,她偏要恶心恶心这刘观音。
“儿臣也长大了。”
闻言,沈思站起来,看着刘观音一副温婉的样子,她也笑着,眉眼弯弯。
活了三辈子了,谁还不会演个戏呀?
“想来是应该听娴妃娘娘的话,多和人亲近亲近,莫要太孤僻了。”
这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叫刘观音皇后娘娘,只有沈思是个不守规矩的笑语盈盈地咬着娴妃娘娘四个字。
偏生皇帝似乎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没有开口纠正她。
沈思七岁死了母亲之后,就养在了刘观音手里,她这一副娇纵蛮横的性子就是刘观音有意养出来的。
但是沈思向来听她的话,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什么时候这般对待过她?
刘观音不自觉皱了皱眉,目光缓缓与沈思对上,就见沈思笑得正甜。
一双凤眼眯成新月牙,嘴角弯着,梨涡若隐若现,那清冷疏离的感觉一下子淡了不少,反倒是隐隐有股子甜意泛了出来。
真是太像她那个早死的娘了!
刘观音把眉头舒展开来,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温婉样子。
“你今日要归宁,本宫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豌豆黄,快来尝尝!”
“对,观音可是起了个大早,专门给你做的。”
皇帝把那一盘豌豆糕递了过来,顺势还与刘观音深情的四目相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他是很满意自己这个皇后的,贤良淑德、温婉大方,不仅把后宫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把寿乐视如己出。
还是要感谢柔儿,给他选了这么好的一位继皇后……
“那儿臣便谢过娴妃娘娘了。”
沈思笑着接过,椒房殿内一时其乐融融。
到底外面还有文武百官等着,屋子里这一堆血脉至亲也没说几句话,便去了设宴的地方。
皇帝皇后刚落座,太后便来了,身旁还跟着一个读书人模样的男子。
一家人之中只有秦修远坐得离秦牧稍微近一些,他正想嘱咐自己弟弟几句,抬眼就看见秦牧抿着嘴气鼓鼓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沈思饶有兴趣地盯着一个男人看。
“哟,那不是吕嘉彦吗?”
后面的几个妇人窃窃私语着。
要说这吕嘉彦真真算是辽宋话本子里的人物了。
出生于有“辽宋战神”之称的吕家,八岁降烈马、九岁射/猛虎,偏生不爱戎装爱经笥,爱书成痴,当然也天赋异禀。
若只是这样,倒也不能成为那话本子里的人物,这吕嘉彦还是帝都有名的美男子。
与其胞姐先皇后有着三五分相似,却有着读书人特有的温和与孤傲,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冽冽似山中泉,净且凊凉。
就是这一副君子相潘安貌让吕嘉彦染上了祸事,成了全帝都的笑话。
“你还不知道啊,这吕嘉彦十七岁那年,被平宁郡主林昭掳去了,听说是百般调戏、千般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