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日子,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巫山极乐馆外,便围了一大堆人,好不热闹。 坊馆外立了一块大画布,上面栩栩如生的画着两个女子,一个肥胖,一个苗条,一个美若天仙,一个貌丑无盐,这两人竟是同一人,这还不够吃惊吗?这还不够吃瓜群众们聚众热议吗? 原来是那云雨阁先前的头牌,以前竟然是个如此丰腴的姑娘! 想不到啊想不到,苗条下来,简直惊掉了众人的下巴。大家本是不信的,可是那姑娘竟然呆在那坊馆里承认了! 要知道,哪个美貌的姑娘愿意承认自己不是那天生丽质的,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极品的姑娘。 这便是东隅助她时便与阿沐定下的交易。 众人使出浑身解数,一番旁敲侧击下来,便都信了,直夸这坊馆神奇啊!几天时间,男的女的,对自己身材不满的,都慕名而来,蜂拥而至,东隅忙的团团转,也乐得找不着北了。 数着大把的票子,东隅见谁都乐呵呵的,阿沐直嫌她没出息,舒兰在一旁只微微笑着,也开心得很。 舒兰已经算是出师了,两人合力也挑选了几个好苗子来培养,其中还有一个男人,东隅可算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步上正轨了,现下就是好好经营壮大了。 她也不求闻达于诸侯或者腰缠万贯什么的,但现在离她的目标还远着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余童自那日给东隅惹来了祸事,便不再缠着要东隅带他出去了,对东隅整日里早出晚归,除了偶尔颇有微词以外,也没再作妖了。老老实实的呆在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东隅想着童童真是贴心的小棉袄,今日便想着带他去坊馆见见人。 两人来到坊馆大堂,东隅对着坊馆内众手下介绍了他。 “各位,这位就是我弟弟余童,也算这馆内的二掌柜,他反应有些慢,还请众位担待一些。” 众人唤了一声“二掌柜。”便各自去忙了,余童呆呆的半天才“嗯”了一声。 东隅领着余童到舒兰和阿沐身边,再相互介绍了一遍:“童童,这是舒兰,你就这样称呼她吧。”余童点点头。 舒兰微笑着看着他。 东隅又转向阿沐道:“这是莫阿沐,你就叫她阿沐姐吧。” 话未说完,阿沐就跳起来:“叫什么姐啊,就叫我阿沐,是吧,童童。”阿沐看着童童,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笑的美艳,不可方物。 余童看着眼前的人,躲开了阿沐的手,耳根子却有些发热。 “你别逗童童了,这可是我家的大宝贝儿,对吧,童童。”余童看看东隅,听见她的话,脸红了。 “东隅……”低低唤了一声,稍稍有点害羞。 “哈哈,童童真可爱,我喜欢。”阿沐毫不在意伸在空中尴尬的手,摸了摸余童的脸。 “别动手动脚的,童童脸皮薄,以后你俩多照顾照顾他啊。”东隅对着舒兰和阿沐交代道。说完又重指着阿沐:“告诉你,别把我家孩子带坏了……” “瞧你护犊子的样,放心,姐姐我喜欢这种小白兔,可不能让他变坏了。” “童童,你以后白天想出来了,就跟着我一起,多跟人说说话知道吗?”东隅复又转向余童,轻声的对他道。 “嗯,跟你们。”余童缓缓的回道,说着看了三人一眼。 “好好好,就只跟我们说话,童童开心就好。”东隅见他不抵触舒兰和阿沐,已经舒了口气了,慢慢来,不着急。 “我先去忙了,你自己在这里呆着啊,别乱跑。”交代完,东隅便准备去楼上换装进行训练了。 “好。”余童看着东隅的背影,乖巧的应了声。 舞南苑内,新觉背着手,在园内溜达,好不惬意。现在已入深秋,天气渐渐转凉,一阵风过,新觉打了个寒颤。 “主子,我去给你拿件外衫。“新觉出门从不带丫鬟,这等小事只得叶部亲自动手。 “好,快去快回啊。”新觉走至水榭里坐着,揉揉额头,深吸口气,看向平静的水面。 远处,安祖侑领着两个小厮,远远的见新觉只身一人,咧嘴一笑,行了过去。 新觉察觉到来人,转头看了一眼,复又转过身去,靠着柱子,姿态懒散。 安祖侑见他不理自己,径直走过去,坐在新觉旁边,开口问道:“七弟,前几日可休息好了?” “……”新觉懒得理他,一动不动,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七弟,不理我了?还怪六哥呢?”安祖侑绕过石桌坐到了新觉身边,循着他的眼光看出去,平静的水面,有什么好看的? “……”新觉冷冷的,当他不存在。 “别生气啊,我不也是没法子吗,谁叫公主突然来了,还把我们抓了个正着,明哲保身,书上教的呀。”安祖侑从来不是脸皮薄的,越说越来劲了。 “……,六哥你听过一句话吗?”新觉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了。 “什么话?”安祖侑见他终于搭理自己,赶忙凑过去,这才有乐子啊。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话还是从东隅口中听说的,现下觉着这话实在应景。新觉想到东隅对他说这句话的样子,手背抚唇,嘴角弯起。 “你……,你骂我!”安祖侑看着他的笑脸,觉着刺眼的很,又反应过来他居然骂他,一时怒意上涌,尖细的声音拔高了许多。 “不好意思,骂的就是你。”新觉一眼未看他,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明明就是个没人疼的,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安祖侑也跟着起身,见新觉走近,推了他一把,新觉踉跄着往后退,手撑在桌子上,缓慢抬眼看他,眼里却冷静至极。 安祖侑跟他的眼神对上,惊了一下,又暗骂自己太过敏感。 “怎么,不服气吗?这府里谁不知道你不得公主的宠爱,爹爹也不见得有多疼你,你还真当自己是块宝了?”安祖侑一脸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对着新觉。 “是吗?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相府的嫡长子,你身为庶子,永远,在我之下。”新觉轻描淡写的说着,却一语中的。 “安新觉,你别太得意了!”安祖侑恼羞成怒,又往外推了新觉一下,力道之大,新觉踉跄着后退,直接倒在了地上。 “像你这种生来的病秧子,也配做相府的嫡长子,哼!”安祖侑见四下无人,声音更加尖细,怒不可遏。 “你恼羞成怒的样子还真好看。”新觉慢慢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理了理衣摆,站的懒散。 安祖侑还想动手,刚抬起手,便被一人拦下,正是赶来的叶部,手里拿着一件外衫。 叶部甩开安祖侑的手,将外衫套在新觉身上,躬身立在新觉身后。 “狗奴才。”安祖侑低咒一声,转了转手腕。 新觉披好外衫,转身离开,走了一段,突然停下,侧过身子,偏头对着水榭里的人说道:“六哥,你怕是忘了,我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说完,转身,瘦小的身子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安祖侑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可恶!可恶!为什么他这样的人,生下来就是嫡长子,为什么?!”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行七,却是嫡长子,生来就高高在上,压他一头,而且从来都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安新觉,我要他死!”安祖侑一直看着新觉离开的方向,两侧的手握紧了拳头,嘶哑的声音自喉咙里溢出。 新觉回到屋内,躺在榻上,小脸上一片冷意。 “叶部,我最近好像有点□□分了吧?” “主子想如何?”叶部站在塌边,面无表情的问着。 “你说呢,让小链子出来玩玩吧。” “小链子,来。”新觉看着衣袖里探出头的银白小蛇,摸了摸它的头,小蛇朝他吐了吐信子,脑袋顶着他的手,温顺的样子。 “帮哥哥做点事,今晚好好去玩玩吧。”新觉点了点它的头,温柔的笑。叶部看着,有点担忧。 “哦,记得别玩死了啊。”银链在他脸颊边蹭了蹭,好像听懂了似的。 夜里,突然刮起了大风,电闪雷鸣,暴雨跟着倾盆而下,众人都关好了门窗,早早地歇息了。 雷工不眠,依然敲得天空炸响,安祖侑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又一阵惊恐的尖叫,叫声在雷声的掩盖下显得微弱。 过了一会儿,丫鬟们才急匆匆的推门而入,见屋内如常,只是六公子双目圆睁,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发青,中毒一般,吓得丫鬟小厮连滚带爬的去叫老爷夫人。 安志谦,四姨娘等人赶到安祖侑房中,见孩子成了这副模样,一时呆住。 还是安志谦率先反应过来,奔上前去,将安祖侑抱起,探他鼻息,见他尚有呼吸,松了口气,连忙叫人将大夫请来。 安祖侑见是自家爹爹,缩在安志谦怀里,双眼通红,惊恐的叫着:“蛇!蛇!好多蛇,它们爬我身上,缠着我,咬我……!” “爹娘,好多蛇,它们咬我!好疼啊!好疼……”在自家爹爹怀里,安祖侑说着说着终于哭了出来,声音哽咽,快踹不上气了。 “我大叫,没有人来,没有人来救我,爹……,娘……,孩儿好怕……,孩儿好怕……”安祖侑在安志谦怀里神志不清的叫着,听的安志谦皱眉,四姨娘泪流满面。 “孩子,我的儿,别怕,娘在这里,娘保护你……”四姨娘上前握住安祖侑的手,安慰着他。 “这屋子里哪来的蛇,不过看祖侑被吓成这样,应该不会是故意胡说,你们几个去院里四处看看,再多叫几人在这屋子外守着。”安志谦吩咐着门外的侍卫。 “是。”几人赶忙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大夫赶到,一番诊治后道:“公子确是被蛇咬伤,而且还是多种蛇类,其中不免有些带毒,不过幸好不是那等急性的,否则公子爷恐怕凶多吉少了。”说完开了药贴便请辞离开了。 “祖侑,你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安志谦看了看屋内四周,再转向安祖侑轻声问道。 “爹,孩儿刚刚明明睡得好好的,突然听见“沙沙沙”的声音,睁眼一看,屋子里爬满了蛇,床上也是,它们缠着我,不停的咬我,好可怕,好可怕……“说着又在安志谦怀里缩了缩,一脸惊恐。 “别怕,没事了,待会你去跟你娘睡,爹让人好好查查,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赶伤我的宝贝儿子?”安志谦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安祖侑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揪着自家父亲的衣襟:“爹,一定是七弟,一定是他想害我,他不怕蛇的,一定是他!” “祖侑,没有凭据,不可污蔑兄弟,你先好好休息,这事爹爹会处理的。” “爹……”安祖侑眼泪汪汪的,委屈极了。他两只小手揪着安志谦的衣襟不放。 “好了,你也不小了,再这样哭,要惹人笑话了,乖,跟你娘去好好睡一觉。”安志谦将衣襟从他手里抽出,说完便起身,怕了拍四姨娘的肩膀,替她抹了眼泪,就离开了。 四姨娘握紧了手中的帕子,上前去抱着安祖侑,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新觉这一晚睡得极好,早晨醒来,见银链盘成一团捂在被窝里,摸摸它的头:“小链子,昨儿不错,奖励你一只大活鸡。” “主子,该起床洗漱了。”叶部站在一旁,拿了一块毛巾,躬身候着。 “哎,舒服啊,不想起。”新觉在被窝里蹭蹭,舒服的紧。 “那主子好好休息。”叶部听了他的话,沉思了一会才道。 “咦,近日怎的如此听话?”新觉偏头瞧着叶部。 “主子,炼禁日要到了……” “哦……,提这个多煞风景。”新觉撇撇嘴,将被子蒙在了头上。 “不过,今年应该与前几年一样吧……”低低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这不一定,主子还是小心谨慎着应付为好。”叶部眉头微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