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二十年
一滴水珠顺着草尖滴了下来,仿佛一颗断了线的珍珠,昨夜的一场大雨把江岸上的泥泞冲刷的一干二净,木板上的积水反着微光。
此时太阳还未出来,晚冬的清晨天还是有些冷的,但岸边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渔船准备下水捕鱼了。
天空好似被浣洗过一样,蓝的清爽,江上水雾横绕。不知怎的,离岸近的渔船都忽的安静了下来。
远处停着马车,一群衣着考究、装束整洁的人正在谈话,也无怪大家都停了下来。大清早的除了这些渔民鲜有衣着打扮贵气的人来此,更何况是一群!说是送别吧,可哪有人大清早的就出门,真是教人奇怪!于是大家都往岸边望去。
“兄长莫要再送了,快请回吧。”赵寒抬手对着面前穿浅蓝色衣衫的男子行了一礼后说道
“我还是不同意,寒儿,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且无人照应,你身子骨又弱,这一来二折腾的,实在教人放心不下。不然还是别去了,就……留在江南,可好?”赵卓然满眼担忧,又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行啦,卓然。你看你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都听烦了,若寒儿执意要走你是留不住的。去年科举便百般阻拦的,今年举行恩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说罢还帮赵寒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认真的说道:“京城可不比江南,此番前去若是受人欺负,受了委屈,可没人替你做主哦。寒儿,你可要想好了?”
赵寒笑了笑,“知道了,嫂嫂,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朝言,怎么你也向着他。”赵寒叹了一口气道:“唉,罢了。寒儿,京城不比江南……城东五里处有一片竹林,竹林附近有座宅子曰:“竹兰斋”是我当年进京后淮王殿下送的,收拾一下便可安心住下。你与旁人……唉。晚上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切记:千万不得饮酒。”赵卓然此时看着自家弟弟,满脸都写着不放心
“寒儿,关心的话你兄长都说完了,那嫂嫂便在这江南等你一举高中的好消息。”李朝言含笑对赵寒说道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赵卓然突然说道,却又低声说“不如我送你去京城,然后再回来,很快的。”
“兄长!”赵寒想要生气却又被他后面的话弄的哭笑不得
赵寒食抱着剑长叹了一口气,左看右看,心里想着:说来说去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啊。于是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男子朝他眨了眨眼睛。
徐长卿无奈的摇了摇头,躬身行了一礼:“家主、夫人放心,我和寒食定会照顾好少爷的。若是还放心不下,那我与寒食每月十五日便寄封家书告知少爷近况。”
“是啊,是啊,卓然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与长卿定会照顾好少爷的。”赵寒食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保证道
赵卓然摇摇头叹了口气挥手道:“罢了,走吧,莫让船家等急了。你此番前去走的急,余下的东西我改日让人给送去。”
又转过头来郑重的说道:“长卿,寒食,拜托了。”
“是”
赵寒再次行了一礼:“兄长,嫂嫂,寒儿告辞。”便与徐长卿赵寒食两人上了船。
随着船夫“开船”的吆喝声想起船便出发了。赵卓然看着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便转身对妻子到:“朝言,咱们回去吧。”
李朝言面露愁色:“寒儿聪颖,此去京城怕是要知道我的身份了。”
赵卓然笑了,转过身来拉着她的手温柔的说道:“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寒儿又不会怪你,我们回去吧。”
此时太阳已经全部出来了,夹在两山之间,江水一望无际,水波微漾折射着阳光。
赵寒食立在船头伸了个懒腰道:“终于出来了,每次少爷出门,无论远近卓然哥哥恨不得弄个分身给看着。欸,话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江南呢,那北方有咱们江南好玩吗?”
徐长卿坐在小案旁到了一杯茶放在赵寒手边,一脸嫌弃道:“你整日就知道提着剑喝酒闲逛,真不知道叫你出来有什么好处。”
“嘿,”赵寒食听了这话转过身来手叉腰道:“怎么没好处啦,我看这好处可多的很呐!”说着又提高音量扯着大嗓门:“你好意思嫌弃我?你整日就知道弄你那些个瓶瓶罐罐,什么草什么药的,要么就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医书,无聊死了。少爷也是,整天都在看书,读起书来连吃饭都得让人多请几遍,你看你看,这好不容易出来了,还在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