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诸转过来说道:“我不知为何刚看见姐姐便倍感亲切,不像平常人般陌生做作。”
“那就好那就好,这附近都是些婆子大婶,平时都是泼辣叫骂,我想找个姐妹说说心思也是难,好歹你们来了,能与你们结伴说说话是极感激的。”
几人又嬉笑起来,此时三人已从城中官府走向西南。
“你们别瞧着这路边的几家菜肉当铺像是没什么人,这里大多是本地百姓买卖,这世道吃得起肉的也不多了。”柳络筠步伐加快,“可你们等下随我去的城南,那处是市坊区,这丽城乃丽州都城,居临煜之中南,以丽水作伴,中州、剑州,羽州甚至已经沦为临煜与乾象国战场的南部清州都有流氓行商前来买卖交易,也有在这郊外定居避战的人,所以丽城南部是很繁闹的。”
无名正想提问,奕诸又打岔:“呐,姐姐,我刚就一直看到的那处高楼是个什么名堂,感觉很是宏伟大方。”
“奕诸妹妹真真灵动心细,那楼正是你们这半个月的住处—天下第一楼丽华楼是也,咋们正要过去呢,那里的厨房与我很是熟稔,小菜做的极好。”
“哇,好期待,咋们走快点罢!”奕诸推着无名与柳络筠快步前行。
无名看着柳络筠:“柳姐儿,无名有个问题……怕会有冒犯。”
“无妨,我只当你是妹妹,且说来听听。”
“先前见识到姐姐的厨艺,自觉惭愧,且看见姐姐的菜式,皆是南部清州与南之国的菜式,姐姐是清州人吗?”
“……”
寻常人家平生并无太大的眼光,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只看到平凡生活,或驻农,或行商,或手工,只有战争的残酷无情会把人们从平静的生活中驱赶出来,国破而家亡,若是父母双全,家人完好便是最大的确幸,更多则是家庭残破,骨肉分离,只能勉强保全自身。战争之遗民大多不能回顾故乡往事,否则皆是伤感悲怀,可谓“遥闻故乡事,心生悲戚泪。”
柳络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善带伤感的点头:“是,我乃清州郎兴镇人氏,那镇子也是早就被灭了。”
无名赶紧打住,从后面抓住柳络筠的双肩:“好姐姐原谅我,原是我好奇才问,并未故意想要使姐姐伤怀。”
“不相干不相干,”柳络筠好歹做出了一个微笑,把手搭在肩上的无名的手上,“我这些事儿老是郁结在心里也是个无用伤感,你若是感兴趣,倒不如跟你说说,待我们到丽华楼,叫上几个好菜再好好细说。”
所谓“望山跑死马”,三人快步又走了一段时间,周围的人逐渐地多了起来,叫卖声,杀价声不绝于耳,但是对于食物的渴求让她们无暇顾左右,好歹是来到丽华楼之下。
丽华楼的整体皆以涂成红棕色的金杉树木建成的,楼高七层,楼层以北斗七星为名,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层,一层是厨房及正厅,二三层以宴食,四五层皆住宿,以上便为士人君子与艺女子饮酒作乐,纵情天下之处。
国之将亡无人忧,酒壶空悬最是愁。丽华楼一带可谓烟花杨柳地,此处既有各处行商者,又有些诗词文人与艺女子结伴同行,游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意,丝毫不会对人生有任何的反抗,纵是城外皆敌国之军,也只会在乎杯中的美酒是否满上。
三人走上石梯,门前的小妹便马上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