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女林芜茗
有别半月,惟挂念矣;无悔一生,惟惭愧矣。
斯有感于当日,惟觉自身有愧,受家母所责,感受无穷。那日与汝之龃龉,只怪自己爱女心切,一时忘形,不料汝母遗留之际,曾使余许下誓言,将来无论汝所处何地,所做何事,有何选择,皆随汝而去,只因汝母生育之前,曾有一梦,说是飞天之仙女入梦,预言未来,是个紫微星君,感受天命而下凡助力临煜,以此躲过一劫,无论成败,希望林家不要加以阻止,是为天人合一。
我虽不以为然,也受家母即汝阿奶之斥责,家母所言,亦有道理,余自幼不以男女有别,皆平等对待个人,也因此获得汝娘之真心,自汝娘驾鹤十余年,余思想有所偏颇而不自知,今得家母之训斥,惟惭愧矣。
吾请汝堂哥林秋荇,无论手段,皆要带汝归来,若他失败,便把此信交予汝,汝之选择,吾同意矣。
汝林芜茗,永世为吾林钰成之爱女,汝母名为梦石盈濯,为北国之女,受北朝迫害而至吾之家中,此信息事关重大,切勿随意泄露,但求不忘家国仇恨,为家国谋福。
吾自汝离去之后,一时感怀,不能起身,经家母多日开解,豁然开朗,汝勿放于心上,好生准备考试。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望汝安好,前程似锦。
林钰成亲启
无名看完家书,心中一块大石放下,长吁了一口气,便躺回床上,今日劳师动众,无名第一次反抗自己的堂兄,那个心中磐石般强硬的形象被自己亲自打破,身心俱疲,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奕诸把无名安顿好,自己也看看了那封家书,知道老爷无恙,自己的心也好过了一点,早先林秋荇恐吓无名,说道老爷病重在家,想着这次也是无法,准备追随无名回去涣清照料老爷,谁知越想越觉得话里有不妥,若是老爷如今还在病榻上,这样急忙的事少爷应该会第一时间就说,不会拖到最后才迫不得已地说出来,以此证明是话术罢了,她临急生智,借着无名崩溃之际,过去安慰她,顺势在其耳边说出自己的疑惑,这才让无名恢复理智。
她知道无名过的比她幸福,自五六岁起,家中便发迹,锦衣玉食,虽说明心镜意,也是才学过人,只是少见外人,少读异心,在外不免一时半会遭人谋求算计,可只要经过层层打磨,道道冲刷,方能成就美玉。
奕诸感激林家,她知道无名自小便不是世家的平凡女子,立的也不是寻常女子的志向,她帮助无名成事,三分在于自己,七分在于无名。
奕诸吹灭蜡烛,房中的灯光尽数消失,只留有门上厚厚的纸窗稍微透出的廊中笼火,床尾的窗打开着,却没有什么风吹进来,此房地处偏僻,只听到丽华楼晚上的稍稍繁华夜话,奕诸有些想起了当年在塞外的晚上,她听到的深深风沙,就当做是母亲的摇篮曲,奕诸侧身躺在床上,看着无名熟睡的脸,意识也模糊了。
……
“奕诸,快生醒来,”无名推着身上的奕诸,昨儿夜里不知怎么回事,奕诸把她抱得紧紧得,早上无名好歹是被热醒了,又挣脱不得奕诸的力气,只得任由她再睡一个时辰,自己便在那儿考度着将来的计划。
又过了一个时辰,小婢送来朝食,在门外敲了几下,一直无人开门,无名在床上应付着让她把粥菜放到门外,自己便开始推着奕诸让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