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淮一路策马回宫,他的仆从匆忙吩咐人准备热水供他洗漱。
这边的皇宫早已建好,有部分官员也迁了来,只是皇帝还未过来,这一年来都只有他在住。他只住东宫,整座皇宫除了外朝官署,便没多少人,显得了无生气。
雍淮洗过澡后,坐在窗下翻阅公文。任曲领着一列手捧锦盒的侍从进来,“殿下,陛下送了赏赐过来,请殿下过目。”
打开的锦匣中珠光宝气晃动,无一不是当世珍宝。雍淮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瞧了两眼便兴致缺缺,目光扫过一个羊脂玉兔时,顿了顿。
羊脂玉触手温润,华美明艳;玉兔雕工精细生动,小巧可爱。他蓦地想起那个眉目如画的小姑娘,也如这羊脂玉兔一般,既娇气又可爱。
“选些东西送到蓟北王府。”他特意将那玉兔挑出来,“这个也一并送过去。”雍淮听闻她在蓟北王府极为受宠,这玉兔应该会到她手中吧?雍淮下意识的想着。
任曲低头应是,泡好茶水后领着宫人一并退下,殿下不喜读书办公时有人在旁碍眼。
雍淮拆开一封信,想着南弘今日给自己的回话,不由笑骂道:“这老狐狸!”他祖父生性多疑,能从他祖父手中全身而退、甚至得封郡王之人,要么是真单纯无暇,要么就是聪明到了极致。
很显然,南弘是后者。他深谙明哲保身之道,行事圆滑又不落人口舌,认识的几乎就没人说他不好。
雍淮看着信上的文字,眼底晦暗一片。他想明哲保身是好事,起码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只是——
这可不是他想推脱就能够完全置身事外!
处理完公文,雍淮突然想起了他让人选礼物送去蓟北王府的事,便招来内侍询问进展。
任曲又带人捧着盒子入内,顺带给他呈上了礼单子。礼单上布帛为多,甚至有十数匹妆花缎、妆花纱等物,又有许多翡翠首饰,显然大多都是适合蓟北王妃的东西。
雍淮不发一言,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那堆东西。
太子神情不对,任曲暗叫不好,也不知这礼物究竟是哪里让太子不满,总不会是过于重吧?只是太子没发话,他也不敢出声询问,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额头冷汗直冒。
雍淮让任曲从博古架上把装库房册子的木盒取下,细细翻看起来,而后点了十来种东西,“把这几样加进去。”
任曲这才送了一口气,却没有别的想法。这些一看名字就是适合小姑娘家的,东宫既无妃嫔侍妾,更没有子女,宫里也没有公主,殿下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往常得了要么是扔给陛下,要么是随便塞到库房,今日想必也是想处理掉这些东西。
蓟北王府似乎正好有个小姑娘?任曲摸了摸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想起了自己从来顺天府起,便一直听到关于那位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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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意将人送到衙门时,惊动了过来巡查的顺天府尹,他见是清河郡君送来的人,隐隐有些什么预感,总觉得是个机会,当即亲手接过此事,保证会好好审查。得了满意的答案,南知意道:“那我先回去了。还未出结果前,可不要虐待拷打她们。”
顺天府尹神色肃然,“郡君放心,我自然不会行拷打之事。”
南知意当然信任他,“知道府君行事,我不过是多嘴叮嘱一句而已。”
天下府尹皆为正四品,唯有顺天府、应天府二府府尹为正三品。南知意是从二品郡君,按理说南知意还高他半阶,但他年纪不小,南知意也当他半个长辈看待,言谈称呼间极是客气。
在衙门交代完了事,天色渐渐暗下来,隐隐有入夜的趋势。这几个都是这头土皇帝家的儿孙,顺天府尹当然不放心她们一群小女孩这么晚回去,派了人手护送。
等南知意到家,府里各处已经掌上了灯,她一路直奔正院而去。
正院中烛火通明,韦王妃正同晚辈说笑,听到外面的动静,笑道:“定是那个鬼丫头,竟然这么晚才回来。”
“阿婆!”南知意飞奔进正房,上前给韦王妃行礼,虽是少年人的身姿,脊背却尤为挺拔。
韦王妃本有满腹教导,却在见到南知意那风尘仆仆的面庞时消散无踪,暖声道:“去给你叔母见完礼,洗个脸就该开饭了。”
南知意依言上前给赵夫人、娄夫人二位叔母行礼。而后两个比她略小些的躬身唤道:“长姐。”
婢女用铜盆端了温温的水来给南知意净面,赵夫人在旁关切道:“阿绡,婶婶让你带的礼,可给阿圆送到了?”她是赵圆的嫡亲姑母。
“送到了。”南知意洗去脸上薄薄一层的灰尘,仰头笑道:“她很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