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瞧着都觉得这两人在感情中对了个调。
一月多前,还是卫小娘子想方设法托人到东宫来,不是送东西就是打听太子喜好,殿下一点都不理会。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殿下开始等礼物,却不见礼物来,到现在不但去偷画像,还悄悄送东西。
悄悄送东西他倒是能理解,毕竟现在夺嫡之争,不能让旁人抓了殿下的软肋去,可是卫小娘子是油盐不进,连这种隐藏身份的关切都递不到她手中。
堂堂的太子殿下,他如今瞧着,倒是有些可怜了。
“不,若阿沅知道是我,更不会要了。”陈逾白说的哀哀戚戚,常禄有点担心,今晚恐怕自己又不能安睡了。
陈逾白有点没想通,秦善此人,前世根本就没入阿沅的眼,论样貌,论身份,哪一点比得上自己,这满帝都的女子,只要自己开口谁得不到,怎么就唯独阿沅如此。
“常禄,拿酒来。”
“殿下,夜深了。”
“我说拿酒来!”
常禄不再说话,拿了壶桂花酒进来。原本殿下是不喜饮酒的,似是一年多前,突然喜爱饮桂花酒,东宫就总备着一些。
陈逾白自斟自饮,回想一年多前,他第一次饮这桂花酒,还是阿沅亲手酿的。
那日正是皇后寿辰,他应付着喝了几杯到御花园亭中休息,远远就见一女子从宴会厅出来,似是洒了什么在衣裙上,一旁的婢女用帕子擦着,眼看两人躲进了树后的花丛中整理,他生了些好奇,隔着花丛躲在另一边。
月色透过树枝照在红艳的花朵上,又映在那女子的脸庞上,白皙的皮肤透着些红晕,一缕碎发随风搭着,时不时来挑逗这一抹红晕。
她低着头,擦拭着罗裙上的污渍,睫毛俏皮的来回扑闪,好像有些着急。
“爹爹还说一会要让众人品尝桂花酿呢,总共也没准备几壶,就让我打翻了一壶。”
“娘子酿这桂花酒的手艺确实无人能比,也不知皇后娘娘从哪里听到了,郎主这才带了来,匆匆忙忙的没来得及提前准备更多的。”
陈逾白一听,对她们口中对的桂花酿有了兴趣,想着一会重回宴会要饮一些。
“第一次来宫中赴宴,就出了这样的糗事,还好太子殿下刚不在……”
这小娘子怎么突然说起自己来了,陈逾白更是来了兴致,用心听着两人的对话。
“娘子,世人都说卫家的女子最后会入后宫,但郎主十分疼您,若是不愿,想必郎主也会想办法的,您不必在意太子的。”
声音突然小了起来,还带了些羞涩,“文芯,我瞧着太子殿下身如琉璃,貌若璞玉,像是个良人。爹爹也时常说太子殿下虽然为人清冷,但才气过人,行事总为百姓计,想来是个才华冠世,心怀天下的好君王,今日一见,我倒是愿意的。”
有细密的笑声传来,“娘子这是春心萌动了?”
“你个坏丫头,反正你都知道,我们卫家的女子总是要入宫的,即是如此,我爱慕自己的夫君有何不可。”
“那文芯真替娘子高兴。”
“好了好了,今日也没想到会洒了酒,我看污渍也干了,我们进去吧,爹爹还等着呢。”
那时的陈逾白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颇有些得意,他想着卫小娘子应该就是卫瑞阳的独女了,如此有眼光,回了宴会定要好好的瞧瞧。
一切都如同昨日,历历在目,陈逾白看着眼前的酒杯苦笑,那日他回到宴会上见到阿沅后,眼中就再也放不下旁人了。
原本能娶到心爱之人,他十分欢喜。可之后的种种全都让他始料未及,阿沅成了太子妃,也成了容贵妃和皇后的眼中钉,他稍微对阿沅好一些,就有人在背后对阿沅使绊子,她不是被罚抄经文,就是跪罚、禁足。而自己又无法忤逆皇后和容贵妃,只得疏远阿沅,她才过的好了一些。
可是他哪里知道,比起抄经文、跪罚、禁足,他的冷淡才是最要命的,虽用心护着她的身体,却终是伤了她的心。
他总以为,等登上大位,掌控一切,就能爱自己所爱,做自己所做,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未得善终。
真是举杯销愁愁更愁,渐渐越喝越多,阿沅说的那些话,那些爱慕自己的,否认爱慕自己的话,那看着自己害怕躲闪的眼神,统统像是利刃一般刺进了心中,让他无法再容忍。
仗着酒意,他竟然抄起轻功,一路飞檐走壁来到了卫府门前,轻巧的跳进院中。
这可吓坏了常禄,急忙找了武功高强的侍卫带着自己一路跟随,又怕自家殿下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遣了在屋顶盯梢的众人,交代了暗号,让他们躲在附近,听候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