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康熙脚步一抬忍不住怔在原地。
浅金色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似是散发着微光。
小丧尸。他唇角蠕动。
她立在廊下,穿着一身粉底银方胜纹的旗装梳着简单的小两把头,别着攒珠簪子,清淡又娇俏。
那双微微狭长的双眸淡漠中含着不耐。
是他最熟悉的眼神。
是他的小丧尸没错了。
康熙盯的久了些,周边的奴才都察觉出来奶母心里一惊鼻尖凝出细密的汗水格格性子纯稚,着实应付不了后宫的复杂生活。
风在两人身周萦绕,带来细密的花香味。
姜清旒头一次认真的打量康熙他相貌清隽,矜贵摄人鼻梁高挺,双唇有些薄这会儿微微的抿着。
两人视线交汇。
她就知道这是康熙。
那漆黑如墨的眼神比视频中要更加有气势些相对比当初的温柔还是如今的模样更像是个帝王。
十八岁的康熙身量尚有些单薄带着些许少年气。
她歪了歪头,立着没动。
一旁的奶母赶紧跪下请安,看着两人之前凝滞的气氛,不由得心中惊吓。
“起。”康熙目光平平大踏步从二人身边略过,往正殿走去。
姜清旒看着他的背影,少年康熙脊背挺直,挺括的龙袍衬的他身形愈加挺拔。
看向一旁的奶母,她鼓了鼓脸颊,转身回了内室。
她神色有些复杂,想想康熙那九十五的好感度,她就想仰天长笑,在清宫的日子,想必不会难过了。
坐在窗前无所事事的打着扇子,在奶母的人设中,她是个憨傻人物,想要看书自然是不能的。
旁的什么都不会,她不禁虚空着眼神发呆。
从她这个地方,听不到康熙和太皇太后说了些什么,只隐隐的能听到些人声。
她不知道的是,两人此刻正在谈论她。
“到底是吴家女儿,轻不得重不得,你可有什么章程。”太皇太后虚虚的摇着团扇,低垂的眉眼遮住精光乍现。
康熙沉吟不语。
他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之前是定过的,就养在太皇太后跟前,拿人家当质女,若是两方闹崩了,直接打杀了便是。
放在老祖宗这里,也是担心她闹幺蛾子。
可现在不同以往,现在的憨憨吴氏,是他的憨憨崽,他捧在手心里养那么久,耗银无数,就是纯金打造的小人,也够占满这一个屋子。
“即是吴氏女,便放在朕跟前,做一个洗脚婢吧,也算是恩典了。”康熙冷漠道。
太皇太后探究的看着他,神色意味不明,想想这孙子跟前一个女人都没有,她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有说。
对于平西王,她是拉拢态度,但是听皇帝的话头,是有些想撤藩。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吴氏女身份不同,宫里头不缺她一口米吃,尽管晾着便是,以和平为要。”
康熙淡漠以对,并不多说什么。
看他铁了心要整治吴氏女,太皇太后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康熙冲着老祖宗点点头,轻声道:“朕先回了。”
他走着路过偏殿的时候,冲着梁九功点了点下巴,示意叫他等着收拾东西,又朝着坐在窗前的小丧尸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的奴才们有些懵。
姜清旒知道他是认出她了,别开脸不想过去,谁知道康熙直接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就走。
两人是牵过手的,她甚至还捏过他的脸。
温暖干燥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完完全全包裹,和视频的时候,那种虚无的触感不同,这是明明白白,非常确切的。
姜清旒还惦记着自己的痴傻人设,被他握住手,也跟不知道似得,甚至还悠闲的晃了晃。
康熙抬眸,就看到她眼中的促狭之意,想着她满百的好感度,不禁温柔一笑。
想着在慈宁宫,这笑容又收了回去。
他板着脸,拽着小丧尸往前走。
表情非常冷厉,心里头却满意极了,小丧尸的手掌,又软又柔若无骨一般,甚至离的近了,能够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子好闻的香甜奶香味。
慈宁宫紧挨着乾清宫,两人一路牵着手走过去,一路上不知道惊掉多少奴才的下巴。
天上下红雨了,从来不近女色的皇帝,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留在原地的梁九功,和急的鼻尖又冒汗的奶母脸对脸,看着对方那惊吓的眼神,殊不知他心中也惊吓着呢。
毕竟皇帝对女人向来不耐烦,多看一眼都跟脏了眼似得,这还是人生头一次。
他老梁也有些扛不住。
然而主子做事,哪里容的下奴才置喙,照着办就是了。
“且收拾快些,格格身边离不开你。”梁九功语气温和,毕竟这吴家女是痴傻的,现下都知道了,全指望这个奶母养着。
如今皇帝看重吴家女,他就得看重奶母。
“不知你怎么称呼。”他随口道。这是吴家女的奶母,不是大家的奶母,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奶母惊了一下,她许久不曾被叫过名字,突然间问起来,也有些茫然。
顿了顿才浅声道:“梁大总管客气了,奴婢名唤春歌,您叫名字便是。”
她没有梁九功年岁大,地位也低很多。
没有喂喂喂,而是选择叫她名字,确实挺客气,挺会做人的。
梁九功没有接着问了,只看着奴才们收拾,半晌才轻轻道:“格格这情况,打小就如此么?”
他手里自然有情报,但也想问问当事人,这样的情况下,获取两手信息,才能更好地掌握情况。
提起这个,奶母有些伤心,却还是强笑着道:“是,打小就如此,性子最是纯稚不过。”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说的是,打小就是个憨傻的。
梁九功了然,客气道:“纯稚如孩童,难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