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殿内佛香弥漫,明空大师轻轻一托,扶起翷霄,说道:“只要心如朗月,莲花何处不开,不必着相。”
翷霄恭敬承应。
璃月,翷通上前向明空大师施礼辞行,璃月一施完礼便躲回母亲的身后,蓝夫人拉她几次都不肯出,只能作罢。
明空大师抬眼打量翷通,但见他眉目清俊,立于佛殿之中隐隐透出一股清灵之气。明空大师出言道:“东山高西山低何必插足。”
“诸法生诸法灭势如燃眉。”翷通即回。
明空大师目光一闪,含笑言道:“久闻云锦公子的奇名,今日弘明寺有幸得迎,不知云锦公子可愿意给本寺留幅墨宝?
安侯爷灿然道:“大师,取笑了,区区小儿言何奇名,只要大师喜欢,让他写就是了。
候在一侧的僧人铺开纸墨。翷通站到椅子上,俯身提笔。但闻毫端飒飒。
璃月本是藏在后面的,此时踮起小脚丫,身子使劲的往前凑,,翷霄笑着把她举起来,她的脖子伸得老长,看着翷通在纸上挥毫,一笔一划,刚劲峻拔,他玲珑如玉的小脸一派修雅之气,但笔端所写的却是极凝立雄浑的隶书。
“赤城桥东见月夜,佛垄寺边行月僧。闲蹋莓苔绕琪树,海光清净对心灯。明空大师轻念着诗句,目光沿着笔锋而下,神思悠远:“明玄师兄的静隶书,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抬手轻抚翷通的头,“三公子今年可是六岁?”
“是,大师。”翷通纤小的身形站得笔直。
“安侯爷。”半响后明空大师缓缓开口:“三公子慧根天成,佛缘深厚,老衲今日有个不情之请,侯爷可舍得让他成为老衲的弟子?”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因为弘明寺并非普通寺院,它在西宁中有着超然尊贵的地位。
自以来,历代新皇登基都要由弘明寺住持为其加冕,并且由住持在碑塔上刻下新皇的名字,只有在这些仪式完成之后,新皇方才算是正统君主。
而今明空大师弘明寺住持亲自提出收安侯府的二公子为弟子,而安侯府为,这就意味着弘明寺微妙的投了太子一票,并且如果翷通成为了明空大师的弟子,安侯府权势加上明空大师的支持,翷通即可能就是下任弘明寺的住持!
如此一来庆贵妃的野心将成泡影,太子登基指日可待,而安侯府将会权倾天下!
一时间安平侯汗湿重衫,脑子里如有千军万马。
翷通的手已撩起衣衫。
璃月一下子扑下来抓住翷通的手,目望着明空曰“大师,我昨日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不知道大师可不可以帮我解一解?”清戈脆亮的孩童声,惊破各个千转百回的念头。
明空对曰:“何梦?”
“我昨日梦见一个人蹲在地上磨石头,我很奇怪,便问他:你磨石做什么?那人回答说:磨石做镜呀。”
“荒唐,磨石岂能做镜?”安平侯轻喝。
明空大师微微一震,赫然动容,他首次细细的端详着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安侯府二公子,璃月不躲不避迎视着他目光,心里突突突的打鼓。
一道异彩从明空大师的眼中闪逝,他半合上眼:“磨石岂能做镜,无心安能成佛!阿弥托福。”
蓝夫人轻轻的吁出一口气,翷霄松开手掌,手心汗意淋淋。
明空大师见状,清淡的一笑,那笑容融入万物虚空,再不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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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寺门外,安侯爷合掌请明空大师及众僧人止步,璃月抓着翷通赶快爬上马车。
“当”突兀的钟声从弘明寺传来,这三声叩钟异常沉闷,明空大师合掌,清邃的眼睛里透出无限的慈悲,“天道循环,定数难逆,阿弥陀佛。侯爷,夫人,三位公子慢行。”袈裟轻振,他率众转身回寺。
马车驶出,璃月悄悄的蹭到翷霄:“哥哥,那钟声怎么和我以往听到的不同”
“那是戒持院的钟声,代表着寺中有僧人犯了重戒,必须由住持亲自前去惩戒。”
“哦,”璃月撩开一点车帘,尖尖的佛塔在视线里渐渐远去,延绵的青山中鸟儿在树梢间欢快的鸣叫,不受羁绊的风吹过衣角,草浪起伏。藤萝轻舞。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璃月回头,翷霄也在看着车外,安安静静,鸟声渐行渐远。
“哥哥,”翷霄怀里一暖,趴进他怀里的璃月说:“哥哥,我都还没有看到星影梵天的景观呢!”
翷霄看她小眉心不甘的皱出一个小凹槽,一缕头发落在槽中,说不出的可爱。“下次哥哥再陪你来,一定让你看到星影梵天。”
“星影梵天我也想看,下次我和哥哥们一起来。”翷通特别稚气的说。
璃月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不来了,不来了,这个寺庙咱们谁也不要来了。”
马车驶入东门,金衣宝扇,,霞映重城,帝京繁华之气迎面扑来。再抬眼,十二街如市,碧瓦朱楹,气势恢宏的安侯府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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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侯府
沈修懒洋洋的放下茶盏,茶盏磕在桌子上,旋了一个圈,茶水溢了出来。宰衡将他的模样看到眼里,不禁说道:“这紫展眉一年可就只得一斤,你要这么糟蹋,不如给我喝了。”
沈修护住茶盅,斜睨他一眼道:“你喝什么都跟喝白水一样,牛嚼牡丹。”他一口喝尽,向在一旁侍候着的碧云说道:“小云,你再去屋外探探,你家侯爷回来了没?”
碧云照管着茶水,不慌不忙的回道:“沈大人放心,如果侯爷他们回来了,前厅自会有人来报的。”
沈修鼻子里嗯了一声,宰衡给碧云使了个眼色,碧云施礼出去。又等了一会,沈修起身道:“这都四五个时辰了,他不会改主意了吧,我看我们直接上山接他得了,免得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