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挺大个人,坐在那里却能缩成小小一团,左星予看着她头顶上的小丸子,心里像灌了蜜糖,过去坐在她旁边,撞撞她肩膀。
“想什么呢?”
乌念云眨眨眼,脸上还有一丝赫然,但神态已经自然许多:“我在想,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带你去看看我爸爸。”
左星予一时愣住,良久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你真的愿意带我去见你父亲吗?”
乌念云不明所以看看他:“你这么好,我为什么要不愿意啊?”
虽然知道自己在乌念云心里的形象一直很好,但听她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左星予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有点傻的笑容,直看的乌念云哭笑不得。
自打乌念云提起这茬,左星予就放在了心上,有心想给未来老丈人带点礼物,可人在监狱,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带进去的,更何况就算带进去了,也不一定能到正主手上。
左星予暗暗开始发愁,连带工作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
“喂喂!”宋荣安很是不满,“我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左星予回过神,低头看手机:“我在想给监狱里的人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监狱?”宋荣安嗤了一声,“吃穿用度呗,还能送啥。”
说完,宋荣安突然回过味来,睁大眼睛越过办公桌,探着身子问左星予:“怎么,小云要带你见家长了??”
左星予半个眼神都没给他,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算是搭理他了。
宋荣安“啧啧”道:“你们这进展快啊,要么几年放不出一个屁,要么一年之内开花结果。”
半晌,觉得不太对:“怎么突然说起见家长了呢?你提起来的?”
左星予送他一个春风满面的笑容:“我家亲爱的提出来的。”
宋荣安恨铁不成钢:“你个大男人居然让人家提这事儿?丢不丢人啊你?”
左星予眨眨眼。
宋荣安一看他这样,更加理直气壮教育他:“而且你跟你家里说小云的情况了吗?虽然你们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但是小云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学之前的经历咱们一直保密,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你家里不同意,你怎么办?”
左星予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自觉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应该不会因为这些事为难乌念云,但与此同时,他也想明白了乌念云主动提及见家长的原因。
不同的年龄阶段注定了两人的思考方式不同。
乌念云年轻,热情,想到就行动,在感情上尤其如此,而他在面对这样鲜嫩炙热的感情时,就会顾虑颇多,除非确定一切,才会投入进去。
然而年轻人的理智终将回归,当面对了世俗上难题,她才猛然发觉,也许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感情好像真的不只是两个人那么简单。
童话里王子可以娶农家女,公主可以嫁给青蛙,然而现实世界,且不说门当户对都不一定能白首不离,低娶高嫁,做到比说到难。
乌念云的目光落在剧本上,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去哪了。
费若岚喝水的时候注意到她魂飞天外,放下水杯时,一声轻响。
她看着被惊到的乌念云,不得其解:“怎么了?剧本有问题吗?”
乌念云愣了一下,摇头:“没问题,我走神了。”
费若岚端了杯水过来,走到近前,扫了眼剧本,干干净净,给她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以前就算是个当日杀青的小角色,乌念云都会把剧本读的透彻,笔记写满,今天这是怎么了?
费若岚隐约有了点头绪:“听老左说,你要带他去看你爸爸?”
乌念云似乎垂了下眼:“嗯,已经说好了,这周末去。”
费若岚点点头:“挺好,我记得你爸爸还有两年就能出来了吧?”
提起这事,乌念云的表情松快了一些:“是啊,很快就能出来了。”
费若岚没再说什么,跟她闲聊了几句,嘱咐她好好看剧本,就走了。
从休息室出来,费若岚想了想,转身往左星予办公室走,还没到跟前,就看见开门出来的曾莫,现在她一看见这人就头疼,当即调转方向,只可惜晚了一步,只听“哎?”一声,曾莫就追了过来。
费若岚只好回头看他。
在欧洲待了几个月,那里出了名的雨水多,曾莫本就白皙的肤色愈发透明,隐隐能看到底下细细的脉络。
曾莫几步赶上,笑嘻嘻瞧着费若岚:“怎么见着我就跑啊?”
费若岚看他这样就来气:“胡扯,我就没看见你。”
曾莫瞧瞧她要去的方向,又看看走廊顶上的监控,故意道:“那难不成你是在走廊锻炼?一趟一趟的,也不怕崴了脚?”
说着,目光还在她穿着的高跟鞋上晃悠一圈。
费若岚恨得牙痒,又拿他没办法,不是自己的艺人,管也不好管,只好翻了个白眼,道:“你到底有事没事?”
曾莫猛然凑到她脸跟前,距离近到对方呼出的气都能触到她的汗毛:“请你吃饭,算不算事?”
费若岚电打一样往后一退,细高的鞋跟就跟被曾莫开了光一样,瞬间崴断,费若岚在空中挥了下手,什么都没抓到,就坐地上了。
曾莫愕然看着栽倒在地的费若岚,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把人扶起来,掺着她进了乌念云的休息室。
乌念云正强迫自己把精力放在剧本上,就看见曾莫扶着一脸疼痛难忍的费若岚进来,迅速让开沙发,帮着费若岚把腿放在沙发上:“怎么搞的啊?”
费若岚疼得直吸气,还要断断续续骂人。
曾莫自知理亏,挠挠眉毛,讷讷道:“我就开了个玩笑,她没站稳,摔倒了,你快看看严不严重。”
乌念云也不是大夫,只能凭借自己多年练武的经验,看了看,又摸了摸,心里大概有底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脚踝崴了,休息一阵,活动活动,再抹掉药酒,应该就好了。”
曾莫松了口气,颇有点埋怨的意味道:“你看,我就说你那鞋跟太高了吧。”
费若岚有心骂他,实在是已经骂够了,再一个听见乌念云说问题不大,也稍稍放心了,便瞪他一眼,恨恨道:“都是你个乌鸦嘴干的好事。”
曾莫咂咂嘴,不再说话,扭头看翻箱倒柜的乌念云:“你说的药酒找到了吗?没有的话我到楼下药店买一瓶。”
乌念云记得自己休息室放了备用的药酒,终于在书桌柜子的角落找到了透明的小玻璃瓶。
“找到了!”
曾莫眼睛一亮,过去拿过来,单手叉腰瞧着费若岚:“来吧。”
费若岚觉得不得劲:“用不着你,小云来就行了。”
乌念云刚准备说话,曾莫“哎呀”一声一屁股坐下来,直接把她的腿搬到了自己膝盖上:“既然是我闯的祸,当然要我亲自来啦。”
费若岚的脚踝有点瘦,此时微微红肿着,看起来分外可怜。
曾莫专注的将气味刺鼻的黄色液体在手心搓热,小心翼翼专心致志的一寸寸按摩,似乎他不是在给费若岚揉脚,而是在做一件天大的事。
费若岚开始还有些不情愿,后来觉得脚腕确实舒服了一些,就由他去了,自己往后一躺,一只胳膊遮住眼睛,唇线平直,看不出表情。
乌念云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个房间里好像容不下她了,便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