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不卑不亢道:“臣读的圣贤书,从的君子道,不曾师从何人,不曾学过什么本领,更不曾也不屑于做些小人勾当。”
那人似乎被“小人勾当”四字噎住,好一会儿才冷笑道:“是了,云大司农高风亮节,乃绛都城中握瑾怀瑜第一人呢。世人皆小人之心,妄自揣测,舞文巧诋,倒使大司农蒙了好大的冤!”
云琅道:“谢三殿下夸奖。”
门口的人说不过他,言语间又被噎一回,最终冷哼一声:“你又知道我是在夸你了?”
绛都城中握瑾怀瑜第一人云大司农云琅没吭气。
云琅不理会他,这句反讽没人接茬,就显得有几分尴尬。他等了几秒等不到回应,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本王懒得同你计较。”
言罢拂袖离去。
他这声哼十分傲娇,带着门口那片玄黑的袍角也很有些可爱的意味。
我抻着脖颈望了望,没心没肺道:“我的这位皇弟有些可爱。”
云琅还是没吭气,他同样也不理会我。
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毕竟他不止不理会我,他也不理会临祈,他不理会我们姐弟二人。
如此公平对待、不失偏颇。
可以想见云琅虽然是个奸臣,却是个处事待人很公平的奸臣。
流言蜚语比我想象中蔓延的更快。或许是瘟疫封城的缘故,大家在城里头无事可做,对一些闲谈八卦就分外的感兴趣。
皇帝的民间遗珠和才华出众的少年高官不畏世俗的感人爱情故事在几天里被演绎成了各种版本满天飞,爱慕少年高官的姑娘们玻璃心纷纷碎成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因这少年高官平素风评一贯极佳,勤勉克己,兢兢业业,几乎没有什么桃色擦边,唯一一次还是回府的路上,顺手从失控的马蹄下救了一个女孩,但是因为这女孩乃是个三岁的小女孩,与云琅年纪悬殊过大,委实擦不出爱的火花,众人只得恨恨作罢。
众人在少年高官身上寻不出什么,只好在民间遗珠身上做文章。于是就有人猜测这颗民间遗珠其实并非货真价实的晋帝亲女儿,而是失踪已久的云中皇室五公主,貌美无双,才艺俱佳,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晋帝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才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目的就是光明正大地霸占她,谁承想这五公主竟是个令人钦佩的忠贞烈女,她与晋帝之间隔着家仇国恨,怎么可能屈服?是以宁死不从,绝望投湖,才有了后来被翩翩少年搭救带回府里的美妙佳事。
众人一听,觉得这一席瞎话说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据,加之高潮迭起、反转十足,不仅具有戏剧性,还有些禁忌的意思在里头,纷纷表示折服,于是民间大都以这个版本的瞎话为准。
这个版本的瞎话不仅入了话折子,还很受茶楼说书先生的喜爱,每天都要如火如荼地讲上许多场。等它上了戏台,被戏子们演出来,晋帝终于坐不住了,当夜一道圣旨急召云琅入宫,说是有要事相商。云大司农气定神闲地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理理他干净无尘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