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我都准备好了,咱们到院子里去吧。”
君子期的体力也已经恢复了不少,只需要稍微搭把手,就可以像平常那样行走。
慕悠悠扶着他的胳膊,把他领到院子里头,指了指小方桌,“躺在这儿就可以。”
君子期安静的照做,动作有些潇洒地颓废,大概是已经对现在的状况彻底放弃了挣扎,爱咋地咋地吧,只要能让他恢复到干净清爽的状态就行。
慕悠悠也在方桌旁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轻轻扶着君子期的脖颈,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天气晴朗,旭日高升,静谧的农家小院里洒满了光。
君子期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阳光透过斑驳的枣树枝叶投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有些通透,甚至就连肌肤下的毛细血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柔柔弱弱的模样,可招人疼。
慕悠悠一瓢一瓢的将温水淋在他的发上,完全打湿后,开始涂抹木槿叶汁,然后轻轻揉搓。
她自己这几天洗头都是用的皂荚,用木槿叶汁的法子,还是那天上山抓虾子的时候,看到别的小姐姐在山上采集木槿叶才学来的妙招。
打湿后的发丝很细很软,柔柔得缠在她的指尖上,不一会儿便揉搓出了带着幽香的泡沫。
慕悠悠趁君子期闭着眼的时候,悄悄低下头去在发丝上闻了一闻,果然啊,比皂荚的味道好闻多了,而且好像也洗得更加干净。
君子期表面平静的躺在矮方桌上,实则整个身子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硬的状态。
头皮上传来舒缓的按~压,还时不时轻轻地抓挠几下,本来没觉得痒的地方反而变得痒了起来,这痒痒的感觉,甚至还以一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态势,飞速地蔓延到他的全身。
他很想要抓抓后背,却又必须保持淡定,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
这不是洗头,这简直就是折磨!
忽然之间,温热的水流冲刷了他的额头。
君子期下意识放松了一些,紧跟着院门外面儿又想起马蹄的声音。
“妞妞,爹回来了!”
君子期猛地睁开双眼,恰好对上慕悠悠同样吃惊的神色。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院门被推开,带着尖尖的斗笠帽,身上挂着褡裢的汉子大步的走了进来。
“妞妞,你在干嘛?!”
慕悠悠与君子期收回停留在彼此身上的眼神,不约而同的看向来人,一个冷一个惊,两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
“事情就是这样……”西边儿屋里,慕悠悠用最快的速度向原身爹,也就是董飞虎,编了一段瞎话。
担心会说多错多,所以她就只抓~住了几条重点来讲。
比如,君子期一家是因为在旅行途中遇到山匪,才会暂时失散。
比如,她去山上抓虾子的时候,偶然间把受了伤的君子期给捡了回来。
再比如,君子期的伤口化脓感染,差一点就要死掉了呢。
还比如,她那天请胖婶子帮忙送君子期到镇上医馆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认了君子期做表哥。
真真假假,再夸大渲染,反正君子期现在已经被她给说成了一个脆弱而又无助的小可怜。
董飞虎抽着烟锅,因为常年在外奔波而显得肤色有些红黑的脸庞上神色严肃,忽然间伸手挑开慕悠悠额头上的流海,脸色一变,“你的额头又是怎么回事?!”
慕悠悠额头上的流海稀稀拉拉,那还没好的完全的伤疤,只要仔细看,肯定是瞒不过去。
她心里有数,也早有准备,“抓虾子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被旁边儿的树枝刮了一下。”
慕悠悠缩了缩脖子,镇定的将流海整理好,乖巧说道,“没觉得多疼,伤口也不深,而且也抹过药了,都已经快好了。”
虽然董飞虎只是个糙汉子,但在女孩家家的脸一定不能留疤这一点上,倒是和胖婶子高度一致,他满脸不赞同的神色,烟锅子在桌腿边儿磕了一磕,“让你在家好好看家,你倒好,还学会偷鱼摸虾了?!”
慕悠悠无语地挠了挠鼻尖儿,小声嘀咕着为自己辩解,“哪有偷鱼啊……那些虾也都是野生的……”
“别说了,赶明儿就把你送你姥姥家陪你~娘去,让你~娘好好管管,顺便也帮你~娘多干些活儿。”
“哎?”慕悠悠的小~脸瞬间就垮 ,“不要啊——”
董飞虎才不理会她的叫喊,站起身,背着手,往外走去。
慕悠悠急忙跟上,一把拽紧了董飞虎的衣角,“爹!爹爹爹爹——”大大次地拦在董飞虎的跟前,陪着笑脸,双手合十作了个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小哥哥的伤眼看着再过几天就能好了,你就让他再在咱们家待两天,别这么急着赶他走行吗,况且人家现在也就是不方便,等伤好了,咱们就是想留都留不住人家呢。”
董飞虎斜眼瞥着慕悠悠,一副看透了她的模样,“谁说我要赶他走了?看你说他那么可怜,还不兴我过去关心关心?”
“你要关心什么?”慕悠悠不依不饶,“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嘛?”
“你起开。”
“我不。”
“你给我起开。”董飞虎两只胳膊一伸,将挡在跟前的慕悠悠像小娃娃似的提了起来,往身后一放,迈开大步就走了。
慕悠悠干瞪着董飞虎的背影运气:“……”力气大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