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居然还能有心思摆摊儿?!
这不明摆着对这门亲事不够重视么?!
王媒婆笑着和董母打了招呼,一双精明的眼睛就开始在慕悠悠的身上打转儿。
十六岁的慕悠悠已然长成了灵动秀丽的姑娘。
她淡定从容地微笑着,一副娴静端庄的模样,乖顺地依偎在董母身边。
王媒婆瞧着不由眼前微微一亮!
她当了媒婆这么多年,漂亮姑娘她见得多了,可是眼前这位,不仅仅是容貌出挑,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明,特别吸引人想多瞧两眼的味道,却又并不会让人觉得轻浮狐媚,实属难得。
就是当初找她说媒时提的要求有些奇怪,一是不能找有钱人家,二是不能家中亲眷太多,不然凭这姑娘的样貌,就算年纪有些大了,也肯定能找到个比沈家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去的婆家。
王媒婆收起心中的疑惑,正打算在董父董母跟前说些吉利的好话,一转头,发现董父已经被董良工拉到沈树的摊子上了。
沈树幼年时,父亲出外做生意,结果一去不回,后来跟着母亲生活。
母亲不希望沈树以后也走上他父亲的老路,小小年纪时,就给他找了个师傅,学了门手艺。
沈树不很聪明,但很勤奋,十三岁时就出师,出师后,靠着一手捏糖人的手艺,很快就让家中的生活有了明显的改善。
可惜他母亲早年就已经积劳成疾,没享一年福呢,就去了。
沈树独自生活后,为了不让母亲在另一个世界还要为他操心,一个人也把日子过得有模有样,就是婚事没人帮着张罗,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小弟弟的眼睛里只有糖,上来就先拿了两根儿竹棒卷起来的麦芽糖稀,塞进嘴里吧唧了起来。
董父瞧得东西可就多了,就见糖摊儿上那些现成的糖人儿,个头大小不等的福禄寿三星、八仙过海、十二生肖,全部都惟妙惟肖,还有桃儿、梨儿,白菜、莲藕,也都跟真的一模一样。
好!
手艺不错!
看完了糖摊儿,就该看人了。
小伙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打扮得十分干净整齐,崭新的常服,崭新的布鞋,身形虽然只是中等,不很出挑,但腰背笔直,看起来相当精神。
董父他自己也是小商贩出身,在跟前这青年的身上,莫名就看到了一些他当年的影子。
所以啊,他即没像董母那样觉得沈树是对这门亲事不上心,也没觉得沈树是高攀了他们董家,有手艺,能挣口饭吃,有屋子,可以容身,等往后小两口成了亲,男主外女主内,只要肯踏踏实实的干活挣钱,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就在董父忙着在心里面儿对沈树评头论足的功夫里头,沈树闷着头,浇了一副鱼跃龙门的糖画,一声不吭地塞进了东良工的手里面儿。
沈树憨厚又耿直,平日里做生意,他那张嘴从来都只用来吹糖人,几乎很少说话,这会儿当着未来老丈人的面儿,他就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只能用一支糖画来讨未来小舅子的欢心。
董良工自然是开心的,董父更加开心。
鱼跃龙门!
多好的兆头啊。
他们董家说不定真能出一个状元呢。
儿子算是被沈家小子给收买了,看样子丈夫也对沈家小子印象不错,董母眼里瞧得清楚明白,原先的那股子别扭劲儿也就逐渐消散,又上下打量了沈树一阵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笑了。
“悠悠,来。”董母领着慕悠悠上前几步,一左一右将儿子跟丈夫挤开,瞧着那些惟妙惟肖的糖人儿开口,“喜欢哪个,娘给你买。”
沈树视线飞快的从慕悠悠脸上一扫而过,古铜色的肌肤瞬间就有些泛红,急匆匆的说了声“不用”,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干脆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低下了头去。
皇帝不急太监急。
王媒婆一看这样不成,急忙笑着打起了圆场,“姑娘喜欢哪个尽管说,今儿先让他给你做一个,明儿再有什么喜欢的,就让他再给你做。最好哇,往后天天都做一个糖人儿来吃,保管啊,每天都跟泡在糖罐子里似的甜甜蜜蜜和和美美!”
这番话可真是说到董家父母的心坎儿里了。
慕悠悠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要了只糖兔子。
沈树一口气做了好几只糖兔子,头一只给慕悠悠,第二只给了小弟弟,第三只第四只是董母董父的,就连王媒婆也有一只,这气氛啊,自然而然的便热络起来。
董母吃了糖,嘴里面甜滋滋的,其实还想再对沈家小子多了解了解,可总不能一大家子一直都挤在这个糖摊子跟前吧。
她正考虑着接下来怎么办,慕悠悠绕到了糖摊儿后头,与沈树肩并肩地站到了一块儿,“爹、娘,你们带弟弟接着往上走吧,我觉得这个捏糖人儿挺有意思,还想多看一会儿,回头我们山顶那个小亭子里见啊。”
他们一家子来茱萸山也不是头一回了,山顶上那个唯一的小亭子,是他们每回来都要进去坐坐歇歇脚的地方,约在那里碰头,绝不会错。
可是……
她到底是觉得捏糖人儿有意思呢,还是捏糖人儿的人有意思,这可就不好说了。
董父董母都习惯了慕悠悠的大胆与主见,但是王婆子不免又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不过她到底是见多识广的,惊讶过后就只剩下了欢喜,要是往后每个姑娘都这么大方主动,那她也不用为了说成一门亲事,成天地跑断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