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要多钓几次,那个据说身体不好的陶家独苗才会上钩。
哪知道一钓就钓中了一座肉塔。
再过几年,说不定偷塔会进化成一座肉山。
刘小麦终于知道他会胖成这样了,大概是作为一根独苗,陶老五家所有好吃的都喂给他了吧。
毕竟身子骨不好呢。
不会是小小年纪得了三高了吧?
刘小麦由衷的疑惑了。
陶家独苗名如其人,叫做陶壮实,显然寄托着陶老五夫妇对他的殷殷期待。
陶壮实是个知道害羞的胖子,他现在说话的声音比嚷嚷“小结巴”时小多了,也只有刘小麦和黏着她的刘小豆能听到。
“我妈和你奶讲了,要给我们定亲。你要给我当媳妇,那你就必须听我的话!”
其他孩子听刘小麦的话,刘小麦听他的话,这样一来,等于所有的孩子都要听他陶壮实的。
陶壮实计划通,美得心里直冒泡。
“呸!”
就在这时他被人吐了一脸口水。
陶壮实美梦破碎了,他僵硬地动了动眼珠子,对上刘小豆会说话的一双眼。
——好像是在看一只大癞□□。
陶壮实出离愤怒了!
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嚷嚷:“刘小麦你别护着这个小结巴!她就是欠揍……”说着就伸手来拉扯刘小豆。
“小豆,你干什么呢。”哪知刘小麦更快地对自家妹子出手了,把刘小豆飞快地拉到了一边,还抽空对陶壮实眨了眨眼睛。
一副跟陶壮实站在一边的样子。
陶壮实“哼”了一声,鼻翼上的肉颤颤的。瞧,他一把身份拿出来,这不就治住刘小麦了。
于是他乐得不出手了,站在那里听刘小麦训小结巴,故意把目光放到玩跳棋的孩子身上,不去看她们姐妹俩。
“小豆啊,不是大姐说你,你怎么能朝人家脸上吐口水呢。”刘小麦戳戳自家大妹的脸蛋,“奶不是说了吗,我们先要对人家好,以后才能从人家里拿到东西。”
刘小豆歪了歪脑袋,张嘴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才能去拿东西?”
“嘘!嘘!”刘小麦连忙示意她小声,又抬起头此地无银般四下张望,发现陶壮实没注意这边才送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放心地拉着刘小豆走远了几步。
陶壮实原本还在笑,然而越听越不对劲。
奈何刘小麦姐妹俩离他更远了,他竖起来耳朵使劲地听,也才听见点只言片语。
什么“独子”“等一等”“到时候”“人多力量大”之类。
陶壮实笑不出来了。
他只是身子骨不好,又不是脑子真不好。
稍微开了一下脑洞,陶壮实一身的肥肉都在发颤了。
那边小姐妹已经谈妥了,刘小麦笑眯眯地牵着妹妹走过来。
“快,给你陶家大哥赔个礼。”刘小麦道。
刘小豆就老实巴交地说:“对、对不住,我往后、往后不这样。”
“要对你陶家大哥好。”刘小麦补充。
说完,姐妹俩个都嘻嘻地笑了起来,对着陶壮实露出白生生的牙齿。
陶壮实:“……”
怎么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她们重重咬开皮肉然后大口大口吸血啦!
“我老陶家就我一个,我又身子不好不能干活。”陶壮实努力像大人一样思考,“你……你怎么想的。”
“这有什么啊,我老刘家兄弟姊妹可多了。”刘小麦目光闪烁了两下,“我奶说了,他们都能帮扶老陶家,不让你被别人欺负。”
陶壮实:“可……”可他要被老刘家的人欺负了怎么办啊?
他妈跟他讲老刘家好,也是因为老刘家男人多。要是老刘家不安好心可怎么办哟!
“你愁什么啊。”刘小麦还安慰他,“你可是个男丁,还能被你们村子的人吃绝户?”
吃绝户——
妈哟!
陶壮实原地一个激灵,突然往家跑。受累于体型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一副受不住的样子。
“陶壮实,你跑什么啊?”刘小麦还唤他。
“刘小麦,我妈不许我出门,我要回去了!”陶壮实仓皇逃窜。
刘小豆又拽了拽刘小麦的袖子,笑得两只眼睛弯弯的。
“大姐,聪明!”
刘小麦摸了摸她头,看着远处绿雾一样的田野轻叹了一声。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她见到陶壮实后把他骗到粪坑里或者河沟里,再想办法虐他一顿,彻底破了所谓旺他的批命。
陶老五夫妇爱子如命,肯定要找刘老太大撕一顿,撕破脸皮还定什么亲啊。
坏就坏在她不知道陶壮实有什么病,如果是心脏有问题,闹不好就出人命了。
刘小麦只能临场改走曲线救国的路。
希望陶壮实可以在陶老娘面前大进刘老太的谗言。
……
日头斜下去的时候,松梗大队的孩子们心满意足回去了。
坝子大队的孩子们原本打算仗着主场优势,和松梗大队的干上一场,留下玻璃珠和跳棋的。可惜因为其中也有人赢了玻璃珠,一时人心不齐,仗没干成,输得孩子都怏怏的。
还有一些孩子没有玻璃珠,从头到尾没能玩到跳棋,只在旁边干看的,更是闷闷不乐。
何在洲背着竹篓,里面装着从水里摸到的小鱼小虾,他冷着一张苍白的脸走过。
“你也是松梗大队的?”有人喊他。
何在洲抬眼看过去。眼神对上,喊话的孩子愣了愣。
这松梗大队的少年鼻梁发青眼眶发紫,耳朵上还有血痕,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正在犹豫要不要对他动手时,就见那少年小心地护住了自己的背篓,“你们要干什么?”
这样看也不是什么硬点子嘛。
坝子大队的几个领头孩子对视一眼,仗着人多凶神恶煞出言威胁。
“你们大队的孩子赢了我们好多玻璃珠,你看怎么办!”
说着就有人去抢何在洲的背篓,何在洲护不住了,只能说道:“你们会玩了,可以去别的大队比,就像松梗大队一样。”
……是哦,他们怎么想不到呢?
恍然大悟了一瞬,又有不满意。
“我们又不晓得规则!刘小麦太坏了,不全讲!”
坝子大队的孩子现在面临跟松梗大队孩子一样的情况,玩会玩,但是说又说不清楚。何况刘小麦动不动还能推出新的玩法。
何在洲冷淡道:“我会。”
人群一静。
“你没骗人?”有孩子质疑。
“马上试试不就知道了?”何在洲眼风擦过去,神色带了点讥诮。
简直从天而降了大便宜!
坝子大队的孩子们都有点傻了,旋即摩拳擦掌起来。
然而还有麻烦。
“我们又没有跳棋!”
“我教你们做。”
何在洲阴冷的神色在落霞里模糊,周遭只有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