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我的这哇一声,明明是少年的佩服,却像是叩开打斗的开关。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侠客就与白衣少年打了起来。同时,白旬、窦思远、身旁的小厮也使出浑身解数,与黑衣侠客缠斗起来。
我和喜儿不会武功,见房间里打斗厉害,急急往楼下逃。没想到,整个镜花水月早就被包围了。
梁柱上,窗户上,甚至于天花板上都是人,唯独地面上没有人。
地面——如今已经不能叫做地面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酒瓶,酒杯,酒壶到处都是。
银质酒壶四脚翻转,尖尖的杯腿朝上天空。
不管是谁,只要踩一脚上去,肯定是穿透脚掌,痛不欲生的。
我暗自祈祷,不要有人踩到,尤其是我方才刚在这房间里见到的人。
可别我一出现,人都死光了,这可不好。
可我定睛一看,烧瓷的酒壶和酒罐子,已经成了尖利的碎片了,碎片上滴滴酌血。要不是窗户被打开,把屋里的蜡烛吹灭了许多,碎片上那副牙尖嘴利的样子,还要更可怕些。
那小尖尖上,怕都是血肉模糊的小肉丁儿。
黑衣侠客是闯入者,很显然打扰所有顾客的好时光,于是立即成了集体炮轰的对象。我只是粗略知道江湖事,具体什么人属于什么派别,什么派别又有怎样的传奇和人物细节,我还远远没有深入。所以,怎么说呢,我可不是在贬低别人,开别人的玩笑。但所有门派在我看来,都有点花里胡哨的。
这种感觉,你懂吗?
我放眼望过去,左边角落站着一簇深绿色衣服的人,右边角落里蹲着一簇身披蓑衣的灰衣侠客,天花板上的人穿着一身艳黄色的道袍。窗户已经被人堵住了,可我分明在哪儿看出了两种衣服的人——一个深蓝,一个深紫,这两种颜色不混合还好,一凑起来,我就头晕目眩。不知怎地,还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我想,并不是真的“想吐”,而是对颜色的某种过敏反应。
喜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们。“小姐,他们好像没在动呢。你快帮我看看,不是我眼睛花了吧?他们真的没有动。”
我也有点诧异。
“好像真的没有动呢?”
离我最近的侠客,是站在天花板上那一批艳黄色中的一个。
此时,他正和我对视。
距离好近,不像是眼睛对着眼睛,而是眼球正对眼球。
距离太近,当然不是件好事,他轻易就可以伤到我。
可是,他们突然暂停了打斗,让我和喜儿都有种处于异世界的错觉。
我正要动手,喜儿就催我了。“摸摸他的胡须。”
我倒抽一口气,伸手一试。
那人咣当一声坠落在地。
这一声落地,真是地动山摇,居然把镜花水月的二楼地面给砸通了。
对,砸通了。
地上——再一次,我不知该如何形容它——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窟窿刚出现时,我和喜儿都诧异极了。
这。
这是。
我俩同时举手揉眼,试图看清楚。
不会是我干的吧。
我可没有这通天遁地的能耐啊。
哦,不是我干的。
我看见窟窿之下,有很多举着的锤子的红衣侠客。
原来是他们,一直兢兢业业地在凿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