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街道上小雨蒙蒙。行人撑着雨伞,红的白的,黄的花的,像一朵朵绽开的鲜花,然而这些鲜花,却没有一朵是迎向他的。
站在幼儿园的教室门口,他看着孩子们一个一个被家长接走,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爸爸妈妈会来吗?
应该不会,他们已经离婚了,将来他们会重组家庭,而他就会成为尴尬而又多余的存在。
周围很吵闹,放学了,小孩子们是高兴的。他们的家长会给他们买零食;把他们抱在肩头上骑大马;家长们或抱怨或夸奖孩子们今天的表现。
唯有他,周围一片寂静,静到他可以清楚地听见屋檐上掉下来的雨滴。
仰头看,那些雨滴一颗接着一颗的掉下来,形成一道道珠帘。
也只有他,在这放学的欢快时刻,有这闲暇的功夫来看这些吧。
“你在干嘛?”
旁边有人问他,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只见小姑娘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他。
“你该不会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小孩子都需要家长来接吧?”
他没说话,心里想,难道不是这样吗?
小姑娘递给他的一把雨伞,说:“这把伞是公共的,我的是自己带来的,你用这个撑着回家。”
他拿过伞,问:“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我们还是小孩子,回家怎么可能不需要父母来接?”
已经在雨中的小姑娘回头,看着他不带一丝感情,冷冷地说:“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此时的小姑娘冷若冰霜,完全没有平常在班上平易近人的可爱。
“你家住在附近的大房子里,你父母平时接你回家都是自行车,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认识那些路!”
小姑娘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他被小姑娘吓到,更多的是不敢自己回家,他们明明还是个小孩子,而且还是幼儿园的小孩子。
话说回来,每次放学,在回家的道路上,坐在父母自行车的后座上,他总是能看见小姑娘孤独的身影。
独自回家已经形成了常态,他从来没看见过小姑娘的父母。
最后他还是自己一个人撑着伞回了家。
年迈的爷爷见他一个人,气得一个下午都嚷着他的爸爸妈妈是混账东西。
但他们的确也是混账东西。
从那天开始,上学下学接送他的都是爷爷。
但是他还是没有见过那个小姑娘的父母,哪怕是家长会的时候。
其实他并不喜欢小姑娘,上次明明是小姑娘想要偷他的钱,被他发现,结果小姑娘却说是他偷的。
硬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全班上也就小姑娘有这本事。
“唉!你去倒垃圾。”
小姑娘命令他,他很不服气。
“为什么是我去?我们两个一起值日,刚才的地我也有扫,为什么总是我去倒垃圾?”
小姑娘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是男生,去到垃圾的路上要经过男生厕所,我不能去。
而且你的地也没有扫干净,我可是再扫了一遍的,干的活比你多,为了公平,你当然要去倒垃圾。”
他知道这是强词夺理,小姑娘虽然在人前总是甜甜的,乖乖的,但她从来没吃过什么亏。
他不想去倒垃圾,垃圾桶实在太臭了,可他也不想和小姑娘起什么争执。
只好认命的去做了。
他的爸爸妈妈已经很久没来看他了,仿佛忘记了他这个人。
等他再见到他妈妈的时候,恰巧是幼儿园下课的时候。
“家和,妈妈要去美国,以后可能不能经常见面,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妈妈是这样对他说的,他妈妈还很年轻漂亮,又是名校毕业,完全还能再找一个人嫁了。
不能经常见面,和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还是犹如晴天霹雳,傻了眼,伤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