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贤文还没张口,除了研发部经理老钟略有踌躇,其他所有部门的经理异口同声的说,这些人目无长官和公司纪律,请肖总绝不能姑息,一定要把这种嚣张的气焰压下去。否则,我们的领导权威会一扫落地,公司的管理制度从此也就变成了一纸空文。
肖贤文的情绪似乎没有受到大家的影响,他大度地挥挥手,示意廖总助再过去一趟,他说:“你回去告诉刘高俊和员工们,工资和上山费都没有了,但是人一个也不准走,谁走开除谁。”
小廖从心底赞成总经理给员工们一个强硬的回答,可让他去转告刚才那些人,哪怕肖贤文借他一个胆子,廖总助也断断不敢再走一趟。他对肖贤文说:“肖总,不是我推脱,也不是我不敢再过去,而是我去了不顶用,那些人说了即使公司总经理过来也要满足他们的条件,否则他们全部立即下山。”
“难道他们吃了豹子胆了?不要以为今天是老板娘的葬礼我会发慈悲,照样收拾他们!”
肖贤文终于忍不住厉声喊了出来,而且用的是台湾普通话。
来大陆做了总经理以后,肖贤文每当向顽固不化的员工进行训斥时用的都是普通话,久而久之,只要他的脾气一上来,骂人或训人时他的台湾普通话就会很自然地脱口而出。虽然今天的场合确实有些特殊,但肖贤文被小廖撩起来的气愤让他忘了这时正在为老板娘送葬。
研发中心的负责人钟总工是在华金电子公司工作的台湾人中年龄最大的,见肖贤文有些失态,赶紧提醒参加出殡的人员中有大老板王董、还有王氏和陈氏家族中一大帮的亲戚朋友。
肖贤文用瞟了钟总工一眼,又转为用闽南话说道:“那帮兔崽子们还是归我管,我不信他们几个就能翻天。”他说话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
送葬的队伍进到山里面以后,小路变得弯弯扭扭、坡度越来越陡,细如头发丝的小雨附附着在泥土上使得地面越来越滑。扛着棺材的脚夫们被迫小心谨慎的行走,所有的人也都必须跟着放慢脚步,这样参与送葬的人便渐渐地越靠越拢,一字长蛇形的松散队伍变得更加紧凑。
与电子工厂管理干部们同在送葬队伍中间段的人,还有陈氏家族的亲戚以及小渔村的渔民,他们对台湾人用闽南语嘀嘀咕咕说话心存疑虑,认为这些台湾人在商量不利于送葬的事,要不为何故意不让大家都能听懂呢?猛然又听到肖贤文来了这么一句,尽管他说的台湾普通话与标准普通话相差很远,但陈氏家族的亲戚们和渔村里的村民们大致听出了如下的意思:第一,这个台湾人不把陈华秀女士的葬礼当回事;第二,台湾人要整人,尽管还没听到台湾人具体要整谁,但肯定是大陆人,极有可能就是今天参加送葬的人,或许就包括陈氏家族的亲戚和渔村的村民!陈氏家族的亲戚以及小渔村的渔民终于明白了这几个台湾人刚才为什么突然说起他们的土语闽南话。
陈氏家族中的亲戚和渔民中有人认为必须将台湾人的诡异行为告诉给王家或陈家的人知晓。他们通过传话的方式将肖贤文说的台湾普通话从队伍的中间往前传,一直传到队伍最前面的陈家人或王家人的耳朵里面。这么多人传一句话,传来传去传到吴玉秀和王积利那里,肖贤文的话就变成了“今天有人要大闹老板娘的葬礼,让谁也收拾不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