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碗碟的破碎声,几样海边常见的、华金公司员工常点的菜肴一起洒落。一只只肥胖的鼻涕虫正在蠕动,那是海蜇皮,一条条切成头发丝般粗细的海带丝,不安分地粘在裤腿上,带汤的绿叶菜点缀了灰色水泥地,花生米只吃了半盘,剩下的几百粒滚到了难以触及的角落。
酒瓶也碎了,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所幸华金公司严格要求每一位总管戒烟,两位厂长现在都不不吸烟。若有打火机一响,小小包间非爆炸不可。
老板娘的家就住在华金公司宿舍后面的一个村庄上。老板娘开的这家酒店相当于在自己家门口做生意。因为到这里来喝酒吃饭的都是大陆员工,好心的老板娘知道他们赚钱不易,因此,酒店采取薄利多销。
大高个耍起了酒疯,将一桌的杯盘碗碟摔到了地上,老板娘的脸变色了。
正当老板娘就要发作,刘高俊急忙拦住:“我这位今天兄弟喝高了,酒钱菜钱还有着打碎的东西,我买单。”
笑容又爬上了老板娘的脸,她嗲声嗲气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又不是你打碎的。
“这傻大个把我们本地人的脸丢尽了,你还请他吃饭。刘厂长你人真好,以后常来呀,我请你!”
“你请我?好!”
刘高俊手握拳头往下一砸。
“好!拿酒来!”
老板娘的脸又涨成猪肝色。
“哎呀!我的刘大哥!这桌子是木板钉的,坏了要赔钱的。喝成这样了,你不能喝了,我说的是下次。”
“哈哈哈哈—”大高个狂笑起来。“你下丢人!我们本地人没有像你这么小气的。什么下次?就这次。”
恰在这时,房间外面有人接过话语。
“这次,就这次,这次我们和两位大哥喝个一醉方休。”
说话间,一车间主任小王领着几个人进了屋。
两人眼睛一扫:来的都是私下里称兄道弟的员工。
这伙人进来后帮着老板娘收拾桌上、地上。然后围着刘高俊和大高个坐下。
凝固的空气顿时缓和下来。
“我只说过请刘厂长,我家小本生意,这么多人请不起。我负责给你们把酒拿来,其他的我管不了啦!”老板娘自己找了个台阶。
“行啦!你走吧,别再丢本地人的脸啦!”
大高个冲着老板娘的背影喊,刚站起身,突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小王赶过去将大高个搀扶进椅子。
大高个甩开小王的手:“搞什么?我没醉,我没喝够啊!”
刘高俊一拍桌子:“接着喝。”
老板娘又拿了三瓶白酒过来,屋内共六人,平均分摊每人得喝半斤。
小王伸出双手将三瓶酒全部揽到面前,启开一瓶,给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后来的人每人满上一杯,一瓶酒正好倒完。
“搞什么搞?我不喝啦?”大高个粗声粗气问道。
“大哥、二哥,你们喝的时候兄弟们没赶上,按规矩,我们得罚酒。”
对、对、对,把酒补齐了,我们才敢敬大哥、二哥。
其他几个小弟齐声附和。
“不行!”大高个从小王面前夺走一个瓶子。
小王等人再眼睁睁的看着刘高俊拿起了另一个酒瓶。
两个人各拿一瓶白酒在手,不打话,各把酒瓶盖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