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站起来,由于跪的时间比较长,腿部发麻无力,刚悬空起来的膝盖猛地往下落,她的手下意识撑住了地面。
一声轻微的惊呼声传进晏卫的耳朵里,他虽人未动,可眉头已然紧蹙。
萧瑶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敢大声叫喊,小脸惨白一片,她的手正好撑在茶盏碎片上,钻心的疼一下子传遍了全身。
她的眼眶泛红,隐隐有泪光闪现。
但她不敢耽误时间,她赶忙再一次站起来,另一只完好的手撑着桌子,稳了片刻,才走到了晏卫的眼前,出现在光亮的地方。
晏卫一眼就看到了萧瑶的鼻尖泛红,眼眸软软垂着,小嘴红的快要滴血,好似别人欺负过她一般。
他的眼眸倏地一暗,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瑶瑶,太子殿下问你,可愿留在太子府?”
晏紫东遥遥地看过来,带着几分期盼道:“若你留在太子府,本殿下必定以礼相待,你大可不必再去伺候别人,伏低做小。”
萧瑶强忍着手心的疼痛,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她听见了晏紫东的诱人条件,但她一想到刚才晏卫和她说的话......
她抬起头来,看向晏紫东,柔柔道:“太子殿下,请恕奴婢无罪,奴婢……只愿跟在七殿下身边侍候。”
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晏卫轻易捕捉到了。
她这是对太子的条件心动了?迫于自己的压力才愿跟自己走的?
他垂眸道:“大哥也听到了,如此我们便先行告退了。”
晏紫东虽心里不愿但面上并未表露,犹豫片刻后,还是吩咐下人把人送到门口。
*
马车上。
萧瑶攥着的手心越发疼痛,可她不敢对晏卫说。
晏卫从太子府里出来,就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如今马车内更是沉默,晏卫闭着眼眸,靠在软枕上,没有一丝想要搭理她的欲望。
萧瑶试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撩开马车帘子,外面是漆黑的夜色和空荡的街道。
马车疾驰带起的劲风儿,倒是缓解了她因疼痛而泛起的阵阵热意,头上的薄汗也渐渐被风吹干。
“公主还是不要撩帘子的好,省的又有哪个男人看上了公主的这张脸?”
晏卫冷冷道,却没有睁开眼睛,仿佛瞧也不想瞧她一眼。
萧瑶难堪地放下帘子,她也不知道哪里又惹到晏卫了,明明自己已经照着他的意思拒绝了太子。
况且这时辰,街上根本不会有人出现,他好像就是要存心羞辱她。
马车很快就停下了。
晏卫睁眼,先一步出了马车。萧瑶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掌心,肉里似乎嵌着一些碎渣,还没等她看清楚,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一丝不耐烦的声音。
“还需要我去请你吗?”
萧瑶连忙放下手,起身出了马车。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晏卫身后,生怕又惹他不高兴,只听得他唤来一人,是上次为她打扮的嬷嬷。
“送她去竹院。”
“殿下,那里好久没人打扫过了,而且还……”话未说完,被晏卫截断。
“送去就是了。”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冷漠。
嬷嬷未再多语,萧瑶便跟着她走了。
晏卫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过了半晌,又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竹院真是偏僻。
走了许久,嬷嬷才停下脚步,她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灰尘以及各个角落的蜘蛛网都在宣示着这个屋子的陈旧。
“这里稍稍打扫一下,还是可以居住的,委屈姑娘住这儿了。”嬷嬷点了蜡烛道。
萧瑶并没有嫌弃,毕竟她是个连柴房和牢房都待过的人,她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谢谢嬷嬷,我不挑的。”
嬷嬷看来是个好人,萧瑶心里有一丝慰藉,她道:“夜已深,嬷嬷先去休息吧。”
“姑娘有事便来找我,别人都唤我徐嬷嬷,我就住在下院,进去左拐第一个房间,离这儿有些远。”
徐嬷嬷作为安王府里的老人,做事向来谨慎。自从殿下从安庆国回来,心思越发琢磨不透,先前这姑娘被他扔进柴房,如今又安排住在竹院,加上姑娘敏感的身份,她不得不重新思量一番。
萧瑶连忙应了,却又看见徐嬷嬷欲言又止,“徐嬷嬷还有事要说吗?”
徐嬷嬷心软,小声道:“这竹院曾闹过怪事,附近也没人住,姑娘夜里千万别出门,门也千万要锁好。”
萧瑶一向胆小,被嬷嬷吓得不轻,她走后,立马关上了房门,锁上了还不放心,费力地搬来椅子,全都抵住了门框,她才有些许安心。
她的手心更是沾染上灰尘,伤口处愈发疼痛难受起来,她“呼呼”吹了几口,这里没有清水,看样子得要细菌感染。
萧瑶又不敢出门,只能靠在床边等着天明,连日来的提心吊胆得到片刻放松,她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