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和副官拗不过少将,又因为维诺积威甚久,不敢真的把人扣在医院不放,便给人注射了消炎药水后任少将的副官把人带走了。
刚做完手术不便久坐,医院找了一副简易担架床放在副官的飞行器内,把维诺平放在上面,再三嘱咐少将在家里要静养为主后,几个医生皱着眉头无可奈何的放人飞走了。
两侧股骨头与双腿相接的衔接神经还没完全长好,麻醉过了后,铺天盖地犹如浪潮般的痛楚酸麻一波波的从胯部往上蔓延,在这个窄小的空间中牢牢包裹住他一个人,逼得他呼吸困难。
身体与义肢相接的地方传来不算尖锐却持久的痛感,像是钝刀子在不断轻划他的伤口,在他的触觉神经上来回刮磨,让他忍不住抓紧了身下的担架边缘,指骨用力到泛白。
维诺闭着眼,努力在那种可怕的溺毙感中感受自己的存在,掌控呼吸节奏,让自己镇定下来,适应这股痛意。
好不容易养出点粉润色泽的脸苍白地像是被人再次抽干了血,脑门和脖颈不停往外冒着大滴冷汗,顺着脖子轻轻落在担架上,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他明明躺在恒温的飞行器内,却好像整个人被放在了刀山与火海两重天里。
在静默的呼吸中,维诺被刮肉剥筋般的疼痛反复凌迟,但他的意识却在慢慢稳定的呼吸节奏中越发清晰。
这是他以前常用的方法,身体受伤后越是疼痛,就越要注意调节呼吸,保证自己的思维清晰。
当身体受伤行动不便时,拥有清醒的神智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一招放到现在依然好用。
维诺睁开汗湿的眼,眼角还有潮气未散开,眼神由涣散逐渐凝聚,他侧脸定定看向窗外金红色的天空。
即使只是从一个小小的窗口看去,也丝毫不能给壮丽的苍穹美景减分。
大朵的流云被暮色染上或粉或金或紫的颜色,被调和成最舒服的颜色,慵懒地飘在高空。
金色的夕阳被眼前的湿气晕染模糊,他恍惚间想到,若是人能有翅膀,挣脱出这个层层枷锁的地方,飞向无所束缚的高空就好了。
又或者让他变成一条鱼,深深地、深深地潜入无边海底,在半失重的状态下落入无人的地方,躺在柔软的海床上静静休息。
或许,他的人鱼还能和他一起游向海底。两条鱼彼此追逐相伴,穿梭在对方吐出的细碎气泡里,一起去探索深海下的世界,似乎也不错。
维诺想象着自由徜徉在静谧深海的画面,慢慢的竟然觉得身上的难受都减轻了一些。
维诺轻轻呼吸,头脑在绵绵疼痛中越发清晰。他这么着急回去,与其说自己担心斯塔利的安全,不如说自己是在依赖人鱼的存在。
骤然拿到了上一世的记忆,发现自己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全都是被设定好的,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接受良好,甚至心态还豁达了很多。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情绪可以用颜色来代表,那他内心深处一定有股浓稠的黑灰色情绪体,由种种不同的消极负面情绪交织而成,被他牢牢压在温和的外表之下,连去触碰分解都不敢。
只有压下来不去想不去碰,他才能保持自己不崩溃。
但在斯塔利身边的时候,心底的那些负面情绪都会消失。
所有的不甘、愤怒、沮丧,以及强烈的破坏欲与发泄欲,都会被屏蔽在那双专注的金瞳外,被一声声低哑的“维诺”吹散。
他的眼里心里,全都是那条委屈巴巴又惯会撒娇装傻的银发人鱼,当人鱼念叨着他的名字、拽着他的衣袖撒娇时,维诺觉得他的心都要化了。
没有什么比温顺又粘人的宠物更治愈人心了。
黑发的少将抿抿唇,抬起不知什么时候松开担架边缘的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薄汗,黑润眼睛里的水雾散去,被水洗过似的倒映着撒入飞行器中的金色夕阳,熠熠生辉。
他想见斯塔利了。
现在就想。
作者有话要说:维诺:他一定等到害怕哭了
人鱼: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要手拆舱门了。
换腿从此我们少将不用被困轮椅上了!
灯:别急着拆门,下章就见啦
啊啊啊啊我回来了!顺利入职啦,工作似乎稍微安稳了点让咕咕灯更起来!躺下任鞭打
目前存稿:除了这章,还有一章叉会儿腰感谢在20200717232118202000015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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