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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

姚臻进宫之后,立刻赶往冷宫。    冷宫位于皇宫的西南角,住着历代失宠的侍君,荒草杂生,杳无人烟。姚臻从玄武门进入之后要绕好大一圈才能到达冷宫。    冷宫平日里鲜少有人迹往来,今日迎接了一位又一位稀客,先是圣眷颇浓的德贵君,后是皇四女、现已被封为楚王的姚臻。    姚臻到了冷宫找父亲,不料却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疯男人。衣衫褴褛、神志不清不说,见到稍微衣着光鲜的青年女子,比如姚臻,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扑了上来,嘴里说着:“陛下,你终于来看我了”之类的疯话。把姚臻吓了一大跳,亏得同行的内官在前面为姚臻挡着才没被那起子疯男人近身。    看到吓到了姚臻,那内官面上有些过意不去,也许是特意示好,说:“殿下从来没有来过冷宫这样的地方,所以不知道:此处冷宫,乃是历代失宠的侍君居住之处。有些侍君因为做错了事失了圣心,或者惹陛下厌弃了,便会被打入至此处,了此残生。有一些进来的时候才十五、六岁,正是青葱一般的年纪,直至头发都白了,也不能出去。所以大部分都挨不过这无边寂寞,疯了,见到年轻女子,便以为是陛下,便要伸冤喊屈。这才冲撞了殿下,殿下莫怪。”    姚臻看了看面前几个形容憔悴、目光呆滞的男子,仔细辨识了一番,其中有一个是陛下前几年盛宠过的一个侍君。她以前在宴席上见过,美得像天仙一样,又骄傲,又高贵。如今村夫也不如,正傻傻地一边流口水,一边啃指甲。姚臻一时感到喘不过气来,心中一阵阵心惊,快步往前走去,不一会儿就将一众疯子抛在身后。    姚臻吩咐内官等在门外,推开门,看到德贵君一身布衣素钗,端坐在铜镜前,直到姚臻跪下行礼,唤了一声:“父亲,孩儿来晚了。”才回过头来。    德贵君年近不惑,保养得宜,素净的脸上仍旧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他见到女儿眼中露出喜色,过了一会儿就将喜色收入眼底,仍旧淡淡的,似乎身居陋室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说道:“臻儿,你来了。”    姚臻红了眼眶,说:“女儿不孝,爹爹受苦了。”    “飞来横祸,与你什么相干?”德贵君知道以姚臻至孝的性子,自己不动手扶她,她是绝对不会起来的。于是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扶姚臻起来,说,“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姚臻站了起来,两人坐定,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母皇如此恼怒,半点也没顾忌到父亲,竟然忍心将父亲打入如此寒冷阴森的地方?”姚臻想起之前看到冷宫各个疯了的侍君的惨状,道,“无论如何,女儿定然要教父亲离开此地!”    德贵君见姚臻碰到自己的事情就乱了方寸,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虽然年轻能干,却仍然不够稳重。德贵君在后宫能有如今的地位,除了容貌、家世,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性情。德贵君为人,心思深沉,有谋能断,又加上这么些年在后宫的历练,愈发谨慎持重。他见过太多后宫的腥风血雨,每一次都躲了过去,没道理这一次躲不过去。他深谙后宫的生存法则,知道世间起落沉浮,乃是常态,特别是皇帝陛下最喜帝王心术。    德贵君回答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后宫常见的龌龊事,不让你知道,是不想惹你心烦。”    “能闹到这个地步,让母亲震怒,父亲受罚的,又岂会是小事?”姚臻回答说。    德贵君解释道:“先安平公主的伴读叶嘉得了圣宠,封为才人,算是年轻几个当中颇为得宠的。不久之后便传出喜讯,他有孕了,皇帝让熙贵君负责他的身孕。不料没多久,他的孩子便掉了。皇宫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真是造孽。本以为是寻常小事,我便没有放在心上,不料又过了几日,竟然有传言说叶才人的胎是有人故意为之。皇帝便下令彻查,这不,便查到了本宫头上。陛下震怒,不停分辨,又有人证攀咬,于是执意将我打入冷宫,好消不知谁的气。”德贵君说这番话的时候,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十分平静,令姚臻看不出来喜怒。    姚臻下意识问:“人证?除了为叶才人保胎的张太医还有谁?本案可有物证?”她马上想到,“张太医是关键证人,可惜唯一的物证送子观音已经被打碎了……”    姚臻曾经主刑名,遇到案件便习惯性地想如何破案。可惜后宫是皇帝的一言堂,又有谁在意事情的真相。他的女儿毕竟还太年轻,看问题太天真,还需要磨砺。德贵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劝道:“臻儿,你不要管此事细节如何,陛下也不是随证据定案的人,后宫如何是随她的喜好。此事的关键并不是张太医的口供,而是幕后主使之人是谁?她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姚臻思索了一会儿,说:“父亲胸有成竹了,那么,父亲以为幕后之人是谁?所图为何?”    “不,我还并不清楚,不外乎是这几个人。”德贵君摇了摇头,做了两个手势,说,“不过马上就要清楚了。设局之人所图甚大,不会只有这一步动作。”    “父亲的意思是,他们还会有接下来的动作?”姚臻问,“皇后有太女姐姐,恐怕不会轻举妄动,怕还是老三他们在背后作祟。”    “平日里吃斋念佛的人,手上的人命最多。”德贵君不赞同地说,“熙贵君也不是省油的灯。想当年我与他同一年进宫、承宠、晋封贵人,甚至同时怀孕,一时风光无匹。那时候中宫有皇后,东宫有太女,熙贵君仍旧偷偷地喝了催产的药,生下了三皇女。我却怕伤到腹中的你,执意足月生产,造成现在齐王的序齿在你之前,更得陛下欢心。”德贵君说起往事,不免唏嘘。    姚臻说:“母皇更喜欢老三,又岂是序齿的缘故?”是因为老三投机取巧耍小聪明哄母皇开心,而自己,不过是个不解人意的榆木疙瘩。姚臻虽然心里是这么想,却绝不会在德贵君面前这样说,唯恐惹他伤心。    德贵君见姚臻言辞消沉,知道她这一次治理黄河水患的差事办得不好,惹皇帝不快。皇帝让她罚俸在家,她心中也诸多怨气,于是开导道:“别说这些了。上个月陛下派你去治理黄河水患,怎么惹你母皇不高兴了?自从你回答之后就出了这档子事,我还一直没有听你说起过。”    姚臻面上恹恹,难得在人前露出懈怠神色,道:“事情太复杂了。父君你不知道,我去以前,以为不过治水就好。去了之后才发现,所谓天灾,竟有一半是因为人祸。黄河每年决堤,严重的时候会造成数十万饥民,真是哀鸿遍野。可是保定的官员竟然无动于衷,真是丧尽天良。我将此事写成奏章详细禀告母皇。本以为母皇必然会严惩这一群贪官污吏,回到京城才知,母皇早就将我的奏章付之一炬,还将我骂了一通。这世道,不说也罢。”姚臻边说边唉声叹气,可见的确是为此心灰意冷。    德贵君明白过来,劝道:“我儿,此世为修罗场,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想当年我还养在家深闺中,不也是什么也不懂,以为即便选入后宫,与众多侍君共侍一妻,也能和平共处,安分守己过完一生。其实大谬不然。”德贵君说到这里停下来,似乎要说的还有很多,又似乎已经什么都不想再提了。    姚臻未尝不明白德贵君的未竟之言是什么,说:“父君不必太忧心,女儿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必然教父亲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知道了,你万事小心。”德贵君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他这个女儿办事一向稳妥,太多的叮嘱反而像是不信任,于是只好说,“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是你去了保定之后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的。”    “父亲,请讲。”姚臻说。    “你也大了,也该考虑婚事了。”德贵君想了一会儿,说:“自从你加了冠,有了封地,也算是成年了。没道理封了王之后尚未成家。陛下那里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是已经有几家命夫来找到我表明了心意,我看他们都是乐意嫁儿子过来的。反正是迟早的事,为免你母皇问起来我们没有准备,我们最好心里有个人选。你是怎么想的,可有中意的人选?”    原来,三皇女、四皇女等人虽然还未成年,不应行冠礼。但是皇帝这几年的意思,先封了王留在京师。封王意味着已经成年,之前必然要行冠礼。所以姚巳、姚臻几个都是弱冠封王。但是她二人封王之后,却迟迟未举行大婚,皇帝看起来也没有这个意思,就像恰好忘了一样,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不用着急。”姚臻说,“依女儿看,母皇此举必有深意,父亲切不可轻举妄动,少跟那些别有所图的命夫走动。女儿是说真的,母皇想必对这个非常忌讳,父亲切记,不要触了逆鳞。”    “忌讳、忌讳。”德贵君不满地说,“我跟了你母亲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就连女儿的婚事也要大做文章。”    “难道不应如此?”姚臻见父亲不快,宽慰道,“其实父亲心中何尝不清楚这个道理,怕只是关心则乱。”    诸王大婚,政治联姻一向是最为有效、稳妥、快捷的政治联盟。是以皇女们的婚姻一向慎重。这一点,深谙政治之道的德贵君并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替女儿不忿,又担心女儿心中只有权势,盲目选择,造成婚姻不幸。    “那好吧,我叫他们不要来。”德贵君说,“可是,婚姻大事,不可不慎重。爹再问你一遍。你可有可心的人?”切不可像太女一样,任凭心意,随意挑个太女君。    不知为何,姚臻一时心中浮起昨日同车人的脸庞,可是,不合适。姚臻努力使自己不要去想,说道:“自古皇家的婚事,哪里能够由得自己做主呢?女儿也没什么要求,端看命运的抉择吧。夫妻乃是一体,成败系于一身。之前还是陌生人,之后却要荣华富贵,生死荣辱都一起走,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德贵君见姚臻回答之前明显犹豫了,恐怕她心中早有意中人,却不愿意告诉他。也罢,女儿大了,自然有一些小秘密。德贵君说:“依你母皇的性子,恐怕会指婚,也不是我们早做准备就能应付得了的。”    “指婚也未必不好。不过在太女的病情明朗之前,母皇是不会擅动我和老三的婚事的。”姚臻回答。    德贵君问:“你是说,陛下还在观望。”    “是的,陛下对我和老三安排不同,自然指的婚事也不同。”姚臻说,“而陛下对我和老三的安排,全看太女的病情,能不能好起来。”    “我明白了。”德贵君一边点头,一边想明白过来:若是太女病好起来,三皇女和姚臻就是裂土封王的辅弼之臣;若是太女病故,未来的君主必然要在三皇女和姚臻之间选择,那么指的婚,就是未来的皇后人选,自然与封王时指的婚不同。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姚臻神色安定。    德贵君说:“爹只是担心,娶正夫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若是娶了像皇后那样的正夫,折寿十年都是少的。”    姚臻见德贵君对皇后如此衔恨,一时笑了。    德贵君见姚臻笑了,知道她还年轻,并不懂得婚姻对人的影响,想说点什么,却又知道女儿并不能理解。听见姚臻说,“说起来,女儿这次离家,除了治理水患,还意外结交了李将军。”    “可是东北督军李德芳?”德贵君问。    “是她。”姚臻说,“女儿想着,老三外家掌兵,谢氏手握东征高丽军,西北军又以魏博最为知名。太女是个储副,储副不掌兵。可是女儿这边,完全没有兵权,若是有变,就太被动了。李将军是寒门出身,在军中威望甚高,人又年轻,正直清廉,不是朝中派系的任何一派。若是能得她支持,女儿在日后,也好增加胜算。”    姚臻在太女未死的前提下准备夺嫡之争需要的兵权,虽然她完全明白她准备的这一切若是太女活着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可是未雨绸缪已经是她做惯了的事,一个“先”字才是兵法当中的精髓。更何况她有一个惯耍小聪明的对手,也许她准备的这些,她的对手早就准备了。    德贵君担忧地说:“我儿,你可要小心,皇女结交朝臣,特别是边防守军是大忌,切不可教人抓住把柄。”    “我知道。”姚臻说,“来往书信一向小心,都放在书房的密室中,除了府上几个心腹,没有人能进出我的书房。”    “唉。”德贵君见姚臻脱口而出书信的存放地,担忧地道,“小心隔墙有耳。”    “这里没有外人。”姚臻回答道,“女儿知道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是时候该走了。姚臻说:“父亲,孩儿告退。”德贵君点头。姚臻再拜乃去。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年纪大了容易伤感,也许是许久没有遇到这么大的挫折,在冷宫中,德贵君总觉得,看着姚臻离开的背影,有一种此生再也见不到的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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