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文带着桑一面色黑沉的回了闻天阁。
苏浅安见他面色难看便问他出了什么事。
“遇到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硌的难受。”秉文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苏浅安听的一头雾水,转脸看向桑一。桑一吐了吐舌头也没敢吱声,对着他耸了耸肩膀。
苏浅安见状也不追问,只是开口跟他说:“今天早上有人来找过你,等了好一会,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哪儿知道,便让他留书一封,他也不肯。让我见着你代为传达一声,他明早还会再来。”
“未曾留名吗?”秉文问道。
苏浅安摇了摇头。
“虽未留名,但我观他周身肃杀之气极重。”
秉文嗯了一声便上楼了,走了一半又转身对着苏浅安说:“虽然早就让你派人在城门口盯着四个人的入城情况,现下也只找到了解纪明一人。我琢磨着,他们可能入了城也找不到地方住了。你再让人去京郊的附近搜寻一番。”
苏浅安听了觉得言之有理。
“那我现在就差人去找吧。”
秉文点了点头转身上楼了,苏浅安也吩咐了伙计看店自己回府去了。
酉时的日落时分,许温澜正在宫门外候着。他看着远方的琉璃瓦顶,金鳞甲龙,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随着父亲进宫参加宴会的时候。
那年,他才八岁。宴会繁复厄长,他玩心兴起,央着姨娘带他出去玩。
没成想姨娘居然应了,跟父亲说了声领他去如厕,便带着他偷偷去了华清池玩耍。
那时,正是荷花盛开的夏季。他看着满池的荷叶,碧绿通翠,挨挨挤挤的像一柄柄小伞,托着白皙娇艳,晕染着淡淡粉红的荷花喜不自胜。
姨娘不知何时放开了他的手,他便欢快的跑向了池边,伸出手去努力摘折。身后突然不知被何人推了一把,他便踉跄着坠入池中。他奋力呼喊,四下都看不见姨娘的身影。脚下又全是淤泥,他慢慢的越陷越深。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对着他说:“抓住了。”
他四下挥着仅仅露出来的双臂,握紧了一个类似折扇的东西。之后,随着一阵拉扯,他被拽上了岸,正好扑倒了和他年纪相仿,拉他上来的总角少年。
那少年原本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袍子,此时早已被他弄的满身泥泞,污秽不堪。他慌忙起身,坐在一旁大口喘气,余惊未退。
远处,四个随侍押着他的姨娘走了过来。姨娘看见狼狈不堪的他立马唤着救命。
随侍向那位少年行了一礼,喊了声:“二殿下,抓到了。”
被称作二殿下的少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又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牵着他走了过去,立在姨娘的面前。
姨娘被吓的失了声,不敢喊也不敢叫了。眼神一直盯着他求救。
他抬眼看向二殿下,却听到“啪”的一声,二殿下用另一只没有牵他的手,扇了姨娘一个响亮的耳光。
姨娘白皙娇嫩的脸上霎时显出一个掌印,她立即尖叫了起来。
许温澜吓得松开了二殿下的手,退后着缩着颤抖。
“告诉许大人原委,交给他处置吧。”二殿下吩咐道。
“是。”随侍们退下。
二殿下走到他的面前,蹙眉嫌弃的看着他。
“以后长点脑子行不行。”二殿下说完,吩咐了两个小宦送他回去,便疾步离开了。
他回府后发了一场高烧。病好之后母亲才告诉他,姨娘妒他嫡子的位子,推他下了荷花池。若是他死了,即便他的儿子是庶子,那也是侍郎府里的长子。
他想起了自己当时松开的那只手,和那句充满嫌弃的“长点脑子行不行。”
他羞愧的双手捂脸,片刻后又撑开一条缝隙望着母亲问:“二殿下叫什么名字?”
“萧慕白。”
随后,他便央着父亲进了宫,做了萧慕白的陪读。那时候的萧慕白还不像现在这般性情冷毅,拒人千里。待人算不上和善,却也还是能够相处的。
直到萧慕白十三岁那年出了宫,回来之后听闻身受重伤,还昏迷了两个月。待萧慕白伤好之后,便被皇上封了墨王,却性情大变,对人待物冷漠疏离,即便是与他母妃和九公主也不太亲近。可却突然对弯弓射箭,骑马练阵产生了极其浓烈的兴趣。
但是许温澜不喜欢舞刀弄剑,于是上午陪着他学习课业,下午陪着他在演练场看他习武,许温澜则躲在阴凉树下,抚琴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