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说啥呢?婉莹娘没跟人跑了,也不是出门打工了。前几个月里,婉莹娘上山上新开的地里干活,不知道咋滴就从那半山腰子上摔了下来,当时就把腿摔断了,下半身都动不了了。她是生生用两个手爬着走滴。半道遇见下晌的村里人给帮忙背回来滴。看着婉莹爹在外面干活,这婉莹娘瘫了,啥也干不了了,婉莹姥姥就来家里照看着,前几天婉莹娘不知道咋弄的,姥姥下晌会来喊人没人应,这走到屋里一看,婉莹娘就死了。”
“啥?死了。这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么多半年就走了啊,这一家子这也命忒不好了。这事婉莹爹知道不?”
“我也不知道婉莹爹知道不知道。应该没告诉他,你们这盖高楼,爬上爬下的,这心里可不能装事。”
“今天包工头说放一个月假的时候,我看婉莹爹还挺高兴的,看这样子是不知道的。”
“你也别说了,瞎说可不好。”
“恩恩,我知道。这一家子都这么乱了。我明白、行了,没啥事,我就先挂了。”
“恩。”
王风顺挂了电话,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烟来。走来电话亭子,找了一个墙角找了一块砖坐下抽了一颗烟。
他左想右想。看看快要建好的大楼,他们干的都是出力的活。
这么高的楼,出了事就是要命的。他们这命放在这大城市里可是不值钱的很。看自己的手掌,这一群人盖了这么多的高楼,拿着自己的命挣几万块钱就是为了家里有口好吃的。
要盖楼了,他们就来,楼盖好了,他们就走,他们住着移动的板房,冬冷夏热,挣的钱买不起他们盖得任何的一栋楼的任何一层的任何一间。可是命运还要这样的作他们。
这一群人中间谁也不说,其实心里也是羡慕婉莹爹的,有个贤惠孝顺的媳妇,还有那么一个有出息的闺女,这过几年都是好日子啊。谁知道,怎么就出了这么的一档子的事情。唉,命运作弄人啊。
王风顺灭了烟,起身走回工地去。看见一个村里的几个人看见他也没多说啥,他心想这恐怕是谁也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嗨,我也别声张了。过几天这楼就盖好了,这活就完了。大家都回家了。等着回家了。大家喝一顿酒啥事都过去了。现在还说啥,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