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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腥风血雨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凤姐姐那信,你看懂了没有啊!”

“她....她那信只是说让咱们把孩子接到宫中去,没让我们偷啊!”

“凤姐姐虽是凤族嫡系血脉,但自那年围困皇宫后,便与凤族中人断了联系,纵然她位高权重,但在这凤族中却没多少信誉可言。如今她仓惶离世,只留下一份遗书,凤族人怎么可能会把孩子交给她!”

“那....那也不能如此行事啊!”

“凤姐姐在信中说得委婉,但她用了那么多心血来言明此事,便说明此事是非做不可。既然非成不可,那寻常手段使不通,咱们便只能动用非常手段了。”

“可就算咱们成功了,那凤族总会进宫要人的啊!如今他们虽已无官职,可在朝中势力依旧稳稳当当,众多的大家子弟都与凤族挂钩。若是他们知晓此事,联合施压,最终咱们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听着纯妃的话,祁贵妃心中寒意顿时渗透四肢,她连连冷笑,言道,“你觉得,今夜凤族还能有命吗?!”

“姐姐,你....什么意思?!”纯妃愣了下来。

“你还记得,自凤姐姐逝世后,陛下密诏三位大臣外的事吗?”祁贵妃平静的语气,让纯妃想起了前些时日,她与父亲的争执,而她的心也随着这回忆,落入了谷底。

祁贵妃接着道,“后来,我父亲传信,说西域那边,其实并无动静。若不是我父亲便在其中,此事我也无法得知。父亲说,望我在宫中万事小心,若遇凤族事,决不可插手。你看,即便是如我父亲这般通达的人,在这种事情面前,都是避之不及。人呐,果然都是趋利避害的。”

纯妃怔怔地望着祁贵妃,却说不出话来。

言罢,祁贵妃偏头望向那边亮着灯火的东偏殿,却见有一兵甲脚步极快,边跑身上边渗着血,一到守在东偏殿的那两名兵将前,一头便栽了下去。

“喂!”那将领大喊着,推着倒地那人,好不容易把人推醒,追问道,“你怎么了?!前边发生什么事了?!”却见那人用尽浑身力气指了指东边,便昏死过去。那将领回头一看,那边,早已火光冲天。该死!刚才怎么没注意到!他暗斥一声,对着身旁的兵士命令道,“去告诉所有的人,让他们都聚到议政殿那边去!快!”

见那兵士跑走唤人去了,那将领即刻翻身上马,大吼一声,“来人呐!有人偷袭!快!”言罢,便策马奔去。与此同时,不断地有兵士从竹林跑出,他们井然有序地随着那将领的方向而去。

这离去的人,满打满算,也有上千之数。

“还好咱们没有擅自行动。”祁贵妃看着那声势浩大的兵士们,叹道,“否则,就我们两个人,怕是连着娇梨殿的门都够不着。”

“可是姐姐,咱们虽然动静小,但从中也穿过了不少竹林。可为何,只有这娇梨殿前的竹林里,有那么多兵士呢?!”

“或许,是突然安排的吧。”祁贵妃漫不经心地道,她死死地盯着那娇梨殿,待看到最后一个兵士离开,便拉着纯妃,快步跑向殿门,“走!”

熊熊燃起的火焰,眨眼间便勾到了天边一角。那火焰中掺杂着些许墨蓝之色,使得那火焰盘旋之中,隐隐地,透出些诡异。无数救火之人前扑后继,撒水、铺沙,他们侵近全力,小心翼翼地抵抗,可那火焰像是成精了,它精准地将那火舌,点到每一个救火之人的身上。只一丝火舌的轻点,那些人就能在一瞬间,化为灰烬。更奇异的是,水明明可以救火,但这火焰与水恰似能相融一般,一入火焰,那水瞬间便成冰入火,而那火焰也趁势向前扩张,越烧越猛,越燃越大。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在绝望的泪水、胆颤的身躯、悲切的喊叫之间,那火焰便将凤族中的平凡子弟,尽数吞噬。

此情此景,令所有的凤族人心生绝望。但他们仍然撑着与周围的杀手拼搏着,因为他们知道,若非火中那人,耗尽生命勉力支撑,恐怕这火势,霎时就会吞噬整个凤族。到时候,他们的妻女、护卫的兵将、周边的屋舍甚至是南唐所有的子民,都会被着火焰化为飞灰。

“安德裕!你莫要欺人太甚!”那将领长枪淬血,遥指拿着玉瓶一脸冷笑的男人,怒吼道。话音未落,周边的兵甲又冲上来,他回头枪穿二人,睁目怒视。

“呵!白灼,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当初你凤族压着我安家之时,可是尽你所能残害我安家子弟。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能算得上欺人太甚呢?”那男人生得妖媚,一双丹凤眼时时刻刻勾着冷漠,沁着寒冰,嘴角却笑着,笑得肆意开怀。他望着在火中苦苦支撑的凤涂单等人,嘲讽道,“凤族长,莫要强撑。在这决生火种面前,人,如蝼蚁。”

凤涂单调动浑身血液,聚精会神地用术法勾勒着眼前的古老纹路。眼看图纹渐成,他便冷声呵斥,“安家之人,也敢在我凤族众人面前叫嚣!今日,我便让你知道,在我凤族面前,你们安家能是什么东西!”

术法已成,凤涂单面露凝重,他回头望着尚在火中抵御决生火入体的另外两人,颤声道,“凤大,凤二,你们快走!”

“不行!族长!我凤族中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快撤!”凤涂单吼道,他的身畔,不断有决生火窜上来,侵入体内,焚烧间,肉眼可见他的身躯,正缓缓消散。

“族长!你.....”凤二猩红着眼,凤涂单体内冒出来的点点紫红焰气,一下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便厉声大喊道,“不!族长!你不能这么做!”说着,他就要冲入凤涂单的火圈之中。

可无论他如何做,火圈之中那人,已没有力气回应了。失去意识之前,他用尽全力,瞧了眼凤大和凤二,便无力地合上了双眸。

你们,一定要活下去。记得,为我凤族报仇。

“二弟!快走!”凤大死命拖住他,脚步轻踏,就要往一旁的树枝上冲。

“大哥!我们不能.....”凤二无力地由着凤大拉扯,猩红的眼渗出血丝,只死盯着凤涂单的方向。

“族中尚有上千妇儿的性命需要我等!”凤大话音刚落,凤二就怔了下来,猩红的眼一回首,悲怆地看着凤大,他发现,原来凤大的眼,早已被那满目的血液覆盖,他悲戚道,“族长这么做,就是为了保住我们,我们不能白白辜负了他的期望。你要相信,总有一天,我凤族,还会回来的!”

“想跑!”安德裕抬头一望,心中杀意翻涌,正要对着二人抛出玉瓶,却见白灼一下子挡在了他的面前。而他原本的圈子,已经被那些不要命的兵士所填满。

“你的对手是我!”

长枪对准安德裕的弱处,招招夺命般刺出,白灼相信,他若是被刺中,只一枪,他就可以要了安德裕的命!安德裕冷汗淋漓,不断闪躲,却依旧是抵不住长枪的凛冽,衣衫处处破碎,身上满布血痕。

“哼!”安德裕冷哼一声,大退一步,就要将手中玉瓶对着白灼抛出。可没想到,这玉瓶还没能对白灼造成伤害,就不受控制地朝着凤涂单那一方而去。

“这老头还没死!”安德裕吐血淬道。

“哈哈哈!就让老夫来试试,到底是这决生火厉害,还是我凤族的涅槃之火,更胜一筹!”这是凤涂单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话。

“族长....”白灼泪如雨下,跪倒在地。他知道,凤族的涅槃之火,是凤族中人最后的保命手段。祖先创立此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灾难之时,可以保住凤族最后的血脉。

原本....族长本可以借着这火重生,然后带着破火而出的凤凰幻身,逃离此地。可是为了报复,为了保住凤族的所有人,他放弃了重生的机会,用尽凤凰幻身所有的力量,将决生火与涅槃之火重合。这样虽不能彻底地消灭决生火,但却能够遏制决生火的蔓延,给逃脱的凤族子弟,和周边的所有百姓,留下一条生路。

话音落下,那勾天而起的墨蓝火焰中,忽的燃起明亮刺眼的光芒,这光只一瞬,就如同太阳微落的那一抹彩霞,晃了人眼,便消散而去。可伴随而起的,是那直接冲天的傲然紫焰。紫焰以凤凰之身作形,带着凌冽地杀意,朝着安德裕而去。

“快撤!!!!!”白灼吼声落下,所有的凤族兵将丢盔弃甲,朝后山遁走。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原先正与他们交手的黑衣人瞬间愣了下来,正打算往上追去,却发觉,紫焰已经到了眼前。‘刷!刷!刷!轰!’竹子脆如纸片一般拦腰而断,眨眼之间,两旁竹林,轰然倒塌化为灰烬。“啊!!!!!”同一时刻,火线如闪电一般,迅速地吞噬了刚刚还在浴血奋战的那些黑衣人,很快,他们便化作虚无。

“不!不!”灭尽了所有的黑衣人,那紫焰化作的凤凰,眼如血刀,瞳孔微缩,眨眼之间便窜到了正逃跑的安德裕身后。无力、恐惧、不甘、懊悔,对生命的留恋,充斥了安德裕的整颗心脏。若早知如此,即便再恨凤族,今日,他也绝不会来。

‘吼!’那凤凰一声怒吼,便将安德裕的头一口吞下,犹不知足,一冲而下后,又将他整副身躯吞噬而进。

“族长.....”白灼满面泪水,他站在山坡上,看着安德裕死于非命,心下却仍是不甘和愤恨,他好恨,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帮到族长;更恨安家,恨不得就此踏平那个地方,给他凤族偿命!但他心中明白,这些事都不能做。因为,做事的是安家,可下命令的,却是龙族。

龙族,那个庞然大物,在他凤族寿宴之际,派了十万兵马奇袭凤族,又将剩余的五万凤刃军,派向边关。所为的,就是如今凤族血流成河,不留后患。龙族!有一日,我定要你们灭族偿命!

思至此,白灼双手紧握,青筋暴起,深吸一口气,他方平静了些许,望向出城的方向,叹道,“咱们,走吧。”

“将军!将军不好了!”那兵士从山坡下跑来,气喘吁吁地道。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将两位小小姐送出城吗!”白灼一看那兵士身后跟着的人,就知是原先侍候在两位小小姐身旁的那位老婆子。这二人不好好送小小姐出城,回来干什么?!

“是!哎呀!不是!”那兵士许是跑了太远,有些语言不清,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方将身后浑身颤抖,冷汗淋漓的温老婆子拉到身前,道,“有人将两位老婆子打晕,劫走两位小小姐,从后山跑了!属下去的时候,温老婆子刚刚醒来!”

“什么!”

凤族后山

“姐姐,你小心些。”纯妃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木栏,一边拉着周围残缺交织的树杈,轻声道。

“放心吧,姐姐没事。”祁贵妃的身子较为虚弱,本就不适合爬山。如今凤族大半被毁,那边血流成河,火势未停,房屋尽数倒塌;而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崎岖的山地之上,尽是被拦腰砍断的树枝,一堆堆地丢弃在地,上面还附着鲜血。这树杈断枝坚韧锋利,后山山路又蜿蜒盘桓,路段颇为狭窄,哪一只脚踩不对,整个人就要翻下去。一路上来,即便有纯妃的照顾和提醒,祁贵妃的身上,还是多了不少血痕。

二人爬了许久,方才到了山顶。

纯妃回头一望,看着那景象,颇有些唏嘘,“堂堂凤族,如今竟落到这般田地。”

原先精心建筑的府邸,已成了黑焦的木头,凌乱在地。崩塌之中,眼见那些尚未跑出的人,身躯被砸成肉酱,他们飞溅的鲜血中掺杂着肉沫,落在那焦黑的木头之上。那火势好似不死不休,缠绕而上,将那些鲜血肉沫,全部变成了它的食物。周边的小溪,水流湍急的尚能阻挡火势,但水流缓慢的,却只能变成水汽,随风而走。

那火焰四处扩散,眨眼之间,已经燃到了周边的民房。隐隐约约,还可听见百姓们凄厉的哭喊、尖叫和怒吼,远远地传出百里,就连远在山顶的纯妃二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姐姐,皇宫怎么还没派出人来?!”

“陛下那人,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行事的。”

“可这样....皇家的名声.....”

“这可不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问题。”祁贵妃从袖中拿出一张古朴的地图,看了看,便朝下扒开周围的草木,当看到一个小巧的正方形时,她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轰隆隆!”周边土地顿有下陷之感,纯妃惊愕的看见,一个石板楼梯,连接着下山之路的石道,缓缓出现在她的面前。

“姐姐....你....”纯妃怔怔地看着这隧道,直到她看见她手中的地图,“这地图你哪来的?!”

“先前凤姐姐还在的时候,我二人曾坐下畅谈。当时她很高兴地告诉我,她小的时候和她妹妹,带着族中的将士,在后山造了个逃生的石道。”言罢,她感慨道,“也不知今日为何,凤族中,竟没能用上。”

“没什么好看的。”祁贵妃回头笑着抹了抹那纯妃好奇的眼,淡淡道,“这地图,是青苓给我的。那日我到的早,她便将这个交给了我。快走吧。”

话音刚落,就见有几人轻巧地穿插于那断树之间,扬声喊道,“二位娘娘留步。”

二人回头,就见那男子身着黑白粗布衣袍,他身后几个银衣女子,都带着黑面纱,踩着树枝快步而来。他们的速度飞快,几个声音落下,脚步轻点后,便到了纯妃面前。

那些女子脚上带着的银铃链条,随着她们的走动,‘铃铃铃’地响,慢慢地变成一首欢快的乐曲,听着,还有些悦耳的。

祁贵妃走到纯妃身后,不着痕迹地挡着纯妃的脸,收起地图,方道,“阁下是?!”

“贵妃娘娘不必惊慌。”领头的那男子揭开面纱,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狰狞可怖的伤痕,且已然沧桑衰老的面容。那双黑褐眼眸,如镜如沉水,表面闪着真诚和善意,可若往深了看,却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一头凶猛吃人的野兽,封在深底。

祁贵妃细细地端量他许久,才想起此人是谁,惊讶道,“你....你是骠骑大将军司徒城彦?!你不是死了吗?!”

“死亡不过是以讹传讹。在下,只是多年未曾现世罢了。”司徒城彦笑着回道。

祁贵妃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镇定道,“既是多年未曾现世,你又为何赶在这个时候来?!还带着这么多的人....”

“属下,是为了娘娘手中的女娃娃而来。”

听闻此言,祁贵妃心中不安更甚,她转手将木盒交于纯妃,言道,“将军说什么呢?!本宫怎么听不懂。”

“属下此来还带了样物什,娘娘一见便明白了。”说罢,司徒城彦从怀中拿出一簪子,将它交到祁贵妃手中,“这只珍珠涟蝶簪,是当日我与云儿定情时,她送与我的礼物。”

祁贵妃拿着簪子细细打量,见这簪子很是漂亮,圆润明亮的夜明珠与点缀的银粉相互呼应,徐徐发光,更衬着顶头精致打造的蝶翼光芒万丈。其蝶眼以红玛瑙镶嵌,那玛瑙材质极好,在月光的映照下,似有流连残缺,一簇半虹之感。簪子中,只那蝶翼下的流苏显得低调无光,可细看就能发觉,这流苏串着的,竟全是透明圆润的冰珠子。这珠子不知从何处而来,触手生凉又精致小巧,想必串联之人定废了极大的心思。

这簪子,一定价值不菲。祁贵妃心想。刻她端详了许久,都未曾找出其中有何特殊之处,也没能明白司徒城彦给簪子的用意,便欲归还。一转手发现,这簪子后的那处尖峰,血红地诡异。

“哎呀!”祁贵妃惊呼,在她打量着尖峰处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腕。她本欲收了这簪子,那手帕包扎这伤口。可一低头却见到簪子的尖峰处,浮现出些许字样。

“姐姐,怎么了?!”听到祁贵妃的惊呼,纯妃十分担忧地上前查看,瞧见她的手腕处,有一丝被划伤的血痕。

纯妃便小心地抓过祁贵妃的手腕,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从中倒出两滴碧绿液体,涂抹在那伤痕处,怒视司徒城彦道,“你们这群人,这般紧急关头把我们堵在这里,到底为何?!”

她可不相信这群人深夜来此,只是为了给个簪子。

“纯妃娘娘不必生气。”司徒城彦笑容淡淡,瞥了瞥祁贵妃深思的神采,言道,“待贵妃娘娘查验完簪子,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你把这等物什拿来,有何用意?!”祁贵妃将簪子递回,沉声言道。

那簪子染了血,尖峰处就浮现出“云彦”二字。她记得凤后跟她说过,她的妹妹凤笙云,曾有三年离家,不知所踪,人找到的时候就怀了孕。但奇怪的是,无论家中长辈如何威逼利诱,她都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直到被逼得无可奈何,方才道出,孩子的父亲名讳中,有个“彦”字。

她不知道司徒城彦究竟是不是孩子的父亲,但知道这种暗记,只会出现在凤家子女的贴身之物上。若是.....

“属下带此贴身之物漏夜前来,就是希望贵妃娘娘,能将手中的两个孩子交于属下。”

“不可能!”

“贵妃娘娘,你应该知道这簪子的含义,无论我是否是孩子的亲人,这簪子能在我的手中,起码说明,我把孩子带走,远比你把孩子送进宫要安全得多。”

祁贵妃心下一沉。他的话是对的,皇宫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倘若凤姐姐没有留下遗言,那她若是插手,定会想尽法子,助这两个孩子逃离京师,走得越远越好。可是凤姐姐的遗愿,她不能不完成。更何况,她还不知道这簪子究竟为何能到司徒城彦的手中,若是来路不正,那日后这俩孩子的日子,就难说了。

‘刷刷!’树叶纷飞,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凌冽的寒风,忽的闯进祁贵妃的耳朵里。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盗我凤家子孙!”

人未到,声先行。这声音里头的阴暗杀意,令祁贵妃心中剧震。不好!凤家的人追来了。看来先前那一场大火,并未将他们全数吞噬。若是让他们将孩子拿回去,那凤姐姐的嘱咐,会被辜负的。

“好!”祁贵妃心道,既然都要交,那与其违背凤姐姐的意愿交到凤族人手里,不如交给司徒城彦。

“司徒将军既是我国重臣,想必也不屑做那阴私残害之事。这孩子我可以给你,但,只能给一个。”这是她的底线。

司徒城彦皱眉,“不行,贵妃娘娘,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这个时候,把两个孩子都交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既是如此,司徒将军就别在此和我争执了。此事现下还需得藏着,若是待到凤家人全部到来,到时声响一大,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将这孩子送进宫,是凤姐姐的嘱咐,为了一只簪子,我能将其中一个交与你,已经算是自作主张了!”

司徒城彦沉吟了会儿,方道,“让我看看孩子。”

“你先让你的人,将凤家的人拖住。”

“好说。”言罢,司徒城彦摆摆手,身后的那群黑衣人,宛若深夜里看不见的影子,即刻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的打斗之声。

祁贵妃打开了木盒,将木盒摆在二人之间,就转眼盯着那头火热的战场,她必须确认,凤族人没有赶来。可她发觉司徒城彦盯着孩子好久都没有动静,便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怔住了。

在宫中怎么多年,她见过的孩子数不胜数。但却从未见过,这般可爱的婴儿。

左边的孩儿,小脸红白交织,看上去虽有些消瘦,但细看,却恍若远方沉暮的彩霞,隐隐地似还透着些空灵感,使人惊奇。那双似葡萄般的淡紫眼眸,里头沉着黑,似是漏夜中的精华,万星旁的点缀,那么诱人,神秘。她忍不住凑近,那小小的人儿就笑开来,这一笑,她只觉得心一下就静了下来,仿佛有柔和的月光,瞬间冲进了她的心房。那么静谧,和美。

好像!这孩子跟凤姐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容易平静了下来,祁贵妃瞥眼望向另一个沉睡中的孩儿。那孩子睫毛修长,似蝉翼,轻而薄,一颤一动间,都带着似懂非懂的彷徨。睫毛下,那双紫黑的水眸,犹如清水流动间的那一抹浪花,清冷淡泊。这必定是个不爱笑的孩子,祁贵妃心想。

她的鼻梁很高,唇虽粉嫩诱人,但却薄如凉丝,用手一点还能感受到其中的冷意。

也许,将这孩子交与司徒城彦,会更合适。陛下毕竟对凤姐姐有情,或许他看见与凤姐姐相似的孩儿,会多加照料吧。

思至此,祁贵妃向着司徒城彦言道,“司徒将军,你将右边这孩子,抱走吧。”

司徒城彦倒是很爽快,“好。”看来云儿真的与笙姒合连共命,不然不可能生出这两个与她二人如此相似的孩儿。

他转头看了看那边的战况,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嗯,看来这么多年的训练,总算没有白费。他轻轻地拍了拍手后,将孩子抱起,听得那边铃声响起,便从怀中拿出一个莹白玉佩,递与祁贵妃,“贵妃娘娘,这玉佩是我司徒城彦多年信物。识我之人,见此玉佩,便如同见我。若是娘娘日后有难,便可带着玉佩前往雁鸣山的云楼茶舍,届时,会有人帮你的。”

话音刚落,他便带着那些女子和那孩儿,向远处而去。祁贵妃也不敢耽搁,见着凤族人越来越近,便拉着纯妃走入暗道。二人一踏入,那暗道便关上了门。

白灼带着人,刚好走到此处,却只听见了暗道的关闭之声。他暗骂了一声,厉声命人四下搜索。但他心知,此人来时做了充分的准备,中间又有那么多高人相助,此时再搜,估计搜不到什么了。

南唐皇宫

“你做这许多事,就是为了这个孩子。”龙皇站在书案后负手而立,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淡淡的,令祁贵妃心头扰不出绪来。靠着窗缝间透进来的柔和月光,隔着书案,祁贵妃看不清龙皇的面色,只隐隐约约瞧请他背负在身后,紧握成拳的手。

“陛下,姐姐逝去突然,就留下这么一个心愿。不论陛下怎么想,但作为她的姐妹,臣妾必定要助她完成这个心愿。”祁贵妃双眸含泪,语气颤抖。

“你说的没错。”龙皇把着手中的玉扳指,眉目一挑,露出其中低沉似水,润如黑石的眼眸,轻声道,“可她的要求,是以混淆我龙族血脉为代价,来护她凤族子孙。安然,你身为贵妃,应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浅而阴凉的音色,稳稳地,敲在祁贵妃心里。

她心中一颤,却更为镇定地抬起了眼,直视着龙皇,方道,“臣妾知道。可是陛下,您的江山,也是姐姐牺牲了凤族上上下下几百口的嫡系血脉,方才铸成。所谓位极人臣,不过是踏着众多鲜血,站在高处俯视众生。站得越高,摔得就越狠。如若陛下不完成姐姐的心愿,那么或许有一天,龙族的江山....”

“放肆!”龙皇转过身,厉声呵斥,“就为了她,你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当着朕的面说!如若朕留下这个孩子,这孩子岂不是要成朕心腹大患!”

“陛下!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感情!臣妾曾经问过姐姐,她对陛下付出太多,可陛下的回报却远远及不上这份逆天的情感,既如此,为何不放下,安安静静地活成她原本应该的样子。可臣妾没想到的是,最终姐姐还是选择孤注一掷!去世前,姐姐明明能将这密信私交我等,却仍选择在陛下知晓的情况下,将此信放在韶华殿,等我二人去取,难道她就没意识到,陛下您一定会看到这封信。姐姐怀孕时,臣妾曾向太医确认过,姐姐的身体的确不好,但就算是流产了,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连她的身躯....都没有留下来....她选择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陛下,您难道没有想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吗?!”

龙皇痛苦地闭上双眼,静默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因为,她恨朕。”

“不,她不恨。”祁贵妃觉得浑身无力,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悲凉感,是替姐姐,也是替她自己,谁让他们都爱上了一个,不懂爱的男人,“她只是不知该不该信你。皇权路上,尽是谋算、凉薄、冷血和痛苦,这条满布荆棘的路子,爱情是最要不得的。姐姐曾与我言,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嫁给陛下;但是她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情,便是做了皇后。”

“既不恨朕,她又为何不信朕!这么大的事情,她宁愿交予你们两个无权无势,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却不愿相信朕。朕容不下凤家,还容不下无知幼儿吗!”

“她若真是不信陛下,便不会让陛下看到她写于臣妾的那份密信。”祁贵妃无力地低垂下头,说话间,声音略带悲切,“陛下,姐姐将孩子送进宫,就是希望陛下能够护这孩子一生周全。毕竟在这皇宫里,若无陛下,光靠我和纯妹妹,也无法让这孩子健康长大。这孩子灵智未开,若是好好培养,定也会是陛下的助力。当年凤族的血脉之力,唤醒了陛下体内沉睡已久的一半嫡系血缘,可陛下也应当知道,随着日子渐长,这股血脉之力也会越来越弱。”

“你威胁朕?!”龙皇怒目而视。

“先皇去世之前,曾告诫陛下,现今龙族治下无力,若不是凤族实力巨大撑起一片天,这江山无法稳固。陛下并非龙族纯净的嫡系血脉,若无他力支撑,体内血脉之力耗尽之时,便是龙族倒下之日。”

‘啪!’龙皇愤怒至极,拂袖扫下书案上所有东西,冷冷地道,“普天之下,未必没有第二个嫡系血脉!”更何况,他也不信,没了嫡系血脉,这天下,便不能攥在他的手里!

“陛下,机会就在眼前,若是失去了,日后便不能再挽回了。”祁贵妃不再抬眼,一副冷淡的模样,将放在身旁的木盒轻轻打开,说话间便起身,行了礼缓缓退出去,“这孩子就在这里,陛下可先看一眼,若无他事,臣妾便告退了。”

她想赌一把,或许见着这孩子的模样,龙皇就能改变主意。

龙皇踱步走到木盒前,微低头瞥了一眼,“修岷。”

他那厌恶的话已到嘴边,刚想说出口,但在见到孩子面庞的那一刻,却愣在了原地。

“奴才在。”修岷急急地从外面赶了进来,见龙皇站在阴暗处,手中抱着个孩子,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一言不发。

“陛下。”

“修岷,笙姒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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