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一肯定的回答,令淑妃感到震惊,她忽然想起,前些时候父亲跟她提过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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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得到风声,借口出宫回府,正好撞上她父亲正领着将领,朝大门的方向而去。
“父亲,这个时候宫中尚未派出人来,更何况,咱们对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西域血军,一向号称是西域最强的军队。咱们就这样贸贸然去了,可是九死一生啊。”
“琳儿,为父知道你的担忧。可是现在,是京师的危急时刻。陛下没有派出人来,约莫是还不知晓京师的情况。况且,折冲府本来就有护卫京师之责,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作为折冲府的人,不能不作为。”
“父亲!既然这样,就应该报请折冲府,请他们出兵。再说了,整个京师的护卫力量都不动,凭什么要父亲你去!枪打出头鸟,若是出了事,咱们家就完了啊!父亲!”她以为,这句话可以令自己的父亲回心转意,但没想到,父亲毅然甩开了她的手,带着上官家的兵将,快步朝府外而去。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她心急如焚,便走向母亲的房中,想与母亲商议。
但当她走到房门前,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仆人,从房中出来。
这人鬼鬼祟祟的,一定有猫腻。出于心中的疑惑,她便一直小心地跟在了那仆人身后。那仆人一路朝着府中的偏门而去,看似很熟悉府中地形,一路上,他竟没有遇到任何人。待快要走到偏门,那仆人忽然停了下来,她跟的太紧,怕被发现,情急之下,便躲在一旁的假山石后,盯着那仆人。
紧接着,令她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仆人把手伸到了脸上,好似一直在撕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一张面皮便被撕了下来。那仆人小心翼翼地将面皮放入怀中后,便出了府。这件事,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她也一直在不遗余力地追查。直到不久前,才得到消息,这面皮的名字,叫做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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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严肃地看着龙衡钰,道,“钰儿,你告诉母妃,这面皮,真的是纯妃给你的吗?!”
“嗯。”龙衡钰认真道,“儿臣今日得知母妃受了伤,又被父皇加紧防卫囚着,便想办法想来看母妃。先前,儿臣先是去求见贵妃娘娘,但贵妃娘娘不肯见儿臣,儿臣就在承祥宫门口跪着了。后来,纯妃娘娘来了,她说,她有办法帮儿臣,然后就把儿臣带到了昭华殿,给了儿臣这个。”
“她除了给你这个,还有没有给你别的?!”淑妃追问道。龙衡钰思索了会儿,方道,“她把龙虎令拿出来了,不过儿臣没接。”淑妃沉吟了会儿,便站了起来,走到柜子旁,拉开柜子,拿出一封信件和一个玉牌。她转身将玉牌交予龙衡钰,道,“钰儿,你赶快回去,出去后,想办法把这玉牌和信送到西市的阳春抚柳。明白吗,快去!”说罢,她便含着泪,把龙衡钰往外推。
龙衡钰却不走,回身言,“儿臣不走!母妃,儿臣今日来,除了看看母妃的身体,还想问问母妃,到底出了什么事?!您怎么会突然在崇政殿出事?!父皇又怎么会突然加强澄春殿的防卫?!母妃,到底是怎么了?!”淑妃看着龙衡钰质问的关切目光,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言道,“钰儿,你还记得,母妃曾带你见过祖父吗?!”龙衡钰点头,“儿臣记得,那时祖父生了病,很严重。父皇恩准母妃归宁,母妃请旨带上儿臣,父皇允了。所以,儿臣第一次,见到了祖父。”
“再过两日,便是你祖父的行斩之日。”淑妃的语气中,满是伤痛。
“什么?!”龙衡钰很是震惊,他的心开始巨颤,“怎么可能?!祖父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母妃!到底怎么了?!”如果事情真的如母妃所说,祖父要被父皇处斩。那就意味着,他和母妃,将失去母家的一切势力支撑,莫说这件事对母妃本身就是巨大的打击。更可怕的是,家人去世尚未缓过来,他们要面临得更多的,是明枪暗箭,栽赃陷害。这些,他在清抚宫,见得太多了。
“自你推那外来货入水,到我策划她受伤时,许就被人添了一把火,将下毒的脏水泼到我们身上时。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恶毒,布下这环环相扣的陷阱,我们毫不知情地就入了进去。”淑妃悲切道,“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人最终的目的,并不是我们母女俩,而是上官家。你父皇在我宫中搜出了寒霜决火,那是谋害凤家的关键之物;内侍监和大理寺、乾卫军又找到了种种指向我们的证据。这桩桩件件,全是算计好的。但最关键的是,西梁。”
龙衡钰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听到最后两个字,这两个字敏感得触动了他的心,“西梁?!那个刚刚兴起的小国家?!他们做什么了?!”
“西梁的人,步步逼迫陛下处置上官家,连带我,他们都不放过。”言罢,他便将圣旨拿到龙衡钰面前,打开。龙衡钰看着圣旨里的内容,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在他心头上捅刀,刀刀见血,疼痛万分。他疯狂地喊道,“不,不可能的!父皇不会这样对我们的!母妃,这个案子一定有漏洞!咱们上官家,当初是清除西域血军的忠臣,岂会做那等隐私残害之事!父皇.....父皇一定是被别人蒙蔽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当年父皇对我们那么好,这次怎么可能直接降了母妃的位分,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父皇....我一定要去找父皇说.....我一定要去!”
言罢,龙衡钰情绪激动地朝外走去,边走,他嘴里还边嘟囔着,“这些都是假的....假的....”
淑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心生绝望,待他快要走出宫门时,喊道,“钰儿!”龙衡钰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淑妃,他无助的眼神生生地刺痛淑妃的心,“钰儿!你要记住,今日这些事,全是那群小人和你父皇的冷漠所造成的!你一定要努力,好好长大,查出案件的真相,为我上官家,报仇!”言罢,淑妃拔出头上的金钗,就要刺向自己的胸膛。
龙衡钰震惊,快速跑向淑妃并大喊道,“母妃!不要!”也不知,他何来这么快的速度,居然及时飞到淑妃面前,动手打掉金钗,金钗掉落后,他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而那只打掉金钗的右手,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这道血痕,终于令淑妃实实在在地清醒过来。
她痛苦地看着自己儿子手腕上的血痕,慌忙找到殿中存着的药品,帮龙衡钰敷上药包扎好,泣声道,“对不起,钰儿,都是母妃不好.....都是母妃.....”
“母妃,您还怀着我的弟弟妹妹,咱们家还有希望。最不济,您还有我。”龙衡钰的眼中泛起光芒,其中的冷静和坚定,带着些微的悲伤,闯进了淑妃的心底。最终,淑妃点了点头。
“殿下,该走了。”映翠从外面进来,提醒道。龙衡钰从地上站起来,柔声道,“母妃,好好照顾自己,儿臣答应您,一定不会令您失望的。”言罢,小小的身影挺起胸膛,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淑妃看着自己离去的儿子孤寂直立的背影,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