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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夜里海水其实有些凉,但对鱼沫来说这样的温度却很舒服,她游着游着便昏昏欲睡,打着哈欠闭上眼睛,任由身体跟着海流飘动,一时还好,几分钟过后,她与船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即使知道在海里沫宝儿都是这么睡觉,可季末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他真的不想再次看着人从自己眼前消失。    “沫沫,我有点害怕,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鱼沫翻了个身,“你想说什么啊。”    这时她已经与船隔了一段距离,汹涌的浪涛遮盖住她的声音,随着她与船之间距离的拉远,黑暗无情的吞噬了季末眼中她的身影,季末猛地站起身。    噗通——    发现鱼沫不见后,季末根本是下意识要去找,被冰冷的海水包围时,方才那远去的理智立刻回笼,他没有试图去寻找,也没有去控制被波涛推走的身体。    鱼沫抓住季末的胳膊,好奇的问:“你们人类不是很怕海吗?你下来干什么?”    季末眼中出现了笑意,“是,但在更怕的东西前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夹板上传来脚步声,是负责观察海域情况的佣兵发现季末跳海,赶紧通知佣兵们出来救人,而此时鱼沫和季末离船只有大概六七米的距离,如果他们继续待在这种距离下,必定会被佣兵们发现。    “去船底。”    鱼沫偏头看了看季末,拉着他的胳膊沉入海中躲藏进船底,见他明明睁着眼睛很难受,却非要睁着眼睛,忍不住伸手盖过去。    “罗新兰说人类在海里待太久不出去透气会死。”鱼沫想了想,她觉得对于人类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比死还可怕了,毕竟人类那么娇弱,“人类怕死,所以怕海,你跳下来是不是因为你不怕死?”    现在还在水底,季末没办法说话,只能用摇头来回答,怕死当然是怕的。    “找到了吗?”    “没,这么大的浪,恐怕早就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我早就说过不要让独行侠上船,他这是故意找死,现在他死了,我们还得被扣除信用积分,凭什么!”    控制室里能够监控到夹板上的情况,佣兵们找了片刻没能找到季末的事情如实反应给了船长,船长此时脸也很难看,人在他船上没的,他肯定要负责,回去后不仅要被扣除信用积分,还要被禁止出海一周。    想到被扣除信用积分的损失,船长很艰难才压抑住怒火,低吼道:“在周围再转一圈!”    季末不能在水下待太久,鱼沫把他带的离船远了些才将他拉出水面。    “咳咳……”    鱼沫再次感叹人类真娇弱。    季末咳出了几口水,脸依旧是红的,这次不是憋得,是疼得,虽说他很满足于现在的肢体接触,但他无法确定再保持这个姿势下去,自己的手臂还能不能保住,不得不出声提示,鱼沫倒是松手了,可也因此将季末归入了十分娇弱一栏。    毕竟现在情况特殊,季末也明白自己还没能力护住沫宝儿,怕被佣兵们发现异常,不敢在海里耽搁太久,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先走,但等鱼沫真的要走时,又下意识伸手拉住。    鱼沫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遇到其他船不要上船和他们说话,如果不小心被人类发现,你就说你的船翻了,别的都说不知道。”季末眉头越皱越紧,“一定不能在其他人类面前透露你的身份。”    “因为他们会抓我?”    没料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季末愣了片刻才点头。    “他们抓我做什么?”因船往他们这边开,并且距离越来越近,避免被发现,鱼沫拉着季末又往旁边游了一段距离,再次进入船上佣兵们无法发现的黑暗中。    这个问题季末曾经回答过,那时怎么说的?    记忆有些过于久远,实在无法想起当时自己解释过什么,但肯定是没好好解释的,不然之后也不会发生那些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沫沫。”季末反手握住鱼沫的手,“人类惧怕海洋,惧怕一切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存在,你们是海洋的宠儿,能轻易夺取人类的性命,所以人类更加惧怕你们,有一部分人类为了战胜这种恐惧,试图把自己变得跟你们一样。”    “怕我们?”鱼沫想到在Z市时抓了自己的那几个人类,不太赞同的反驳,“也有人类不怕我,还跟我比人类和鱼谁更多呢。”    哎……    “那只是少数,大部分人类都怕你们。”担心她再次抓错重点,这次季末直言道:“如果你们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会抓住你们切片研究,你们只能被关在窄小冰冷的研究室,在他们需要时被迫承受种种痛苦,这种痛苦会持续很久很久很久,因为他们不会让你们死去——”    季末忽然收紧了手指,喉咙发紧的说:“甚至死后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当你们的家人朋友知道真相时,可能连你们的一块骨头都找不到。”    鱼沫不信,“人类那么娇弱,怎么可能——”    “沫宝儿!”    寻找着季末的船刚好从不远处驶过,季末这道失控的低吼被耳力敏锐的佣兵捕捉,“快快快!我听到他的声音了,就在附近!”    几道手电筒的光芒立刻射向海面,被波涛卷着起起伏伏的季末也暴露在了佣兵们的视线中。    “靠!还真是他。”    “季末!有什么事上来好好说!”卫家境连忙把救生圈甩过去,生怕季末不肯上来,“生命只有一次,要是因为冲动丢了命,你可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其他佣兵恨不得立刻咒骂几句,但季末死了,他们作为同一条船上出海的佣兵,肯定会被扣除信用积分,为了信用积分,佣兵们也不得不憋屈的出声安慰。    季末垂头往海里看了眼,伸手抓住了救生圈。    等季末回到船上,船长亲自出来跟他谈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达着你要寻死可以,但不许在他的船上!    本来佣兵们对独行侠的感官就不是很好,现在还闹了这么一出,他们对季末的态度更差,如果不是担心他再次寻死会害他们扣信用积分,恐怕这会儿已经有人忍不住要打他了。    “你先进去换身衣服。”    “不用,一会儿就干了。”季末正在拧外套的水,视线在海面上扫视了几圈,无声叹气,“我没寻死。”    “是是是。”卫家境连忙附和,绞尽脑汁的想找点话题来开解他,余光瞥到被放在角落的袋子,眼前一亮,“你不是还要把你夫人买的礼物给她娘家人吗?现在这件事都还没办成,是不是不应该去想其他的事?你觉得呢?”    这是认定了季末刚才想不开在寻死。    季末拧外套的动作顿住,眼中隐藏的阴霾倒是因卫家境小心翼翼的模样消散了不少,他笑了笑,“是,你说得对。”    卫家境松了口气,“走吧进船舱。”    季末这次沉默了片刻,竟是点了头。    “这就对了,不管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身体——”剩下的话因季末的动作猝不及防卡在喉间,卫家境惊恐的往前两步,趴在护栏上看着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几个塑料袋。    就刚才说两句话的功夫,季末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把据说他夫人准备的礼物全扔进了海里?!    说好我说的对呢?!    这是还没想通啊!    卫家境扭头时季末已经往船舱走去了,连忙跟上去,欲言又止的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安慰和劝解咽下,哎,算了算了,还是多看着点吧!    “哟,独行侠想通了?”    “柳速!别乱说话!”    柳速擦着枪管,冲卫家境呵呵笑道:“你这么激动干嘛,我这不是想问问他想通了没有,要是没想通不得再多安慰几句。”    卫家境都觉得柳速脸上那笑有点扎眼,担心季末受刺激再去寻死,他连忙使眼色,“你少说两句。”    到底还是担心被扣信用积分,柳速冷哼了声,没再说话。    船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快一个小时,这会儿离禁|区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海程,越靠近禁|区收获越大是没错,但危险也越大,又航行了十分钟左右,船停了,佣兵们开始下网工作。    想到卫家声对季末的赞赏,卫家境下意识看过去,发现他站着没动,有些失望。    “小霸王回来了。”    “啊!你这只白痴海豚,别想躲在我身后!”    原本安安静静围在孤岛旁的鱼们忽然躁动,彼此忐忑不安地挤在一起,待看到鱼沫回来,立刻给她让开一条道,但很快,所有鱼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完了,小霸王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大鱼被其他鱼怼到鱼沫身边,他变了人形,免得自己目标太大被揍,“沫沫,你说给我们带了礼物?”    鱼沫反手把几个塑料袋塞进大鱼怀中,“都在里面。”说完忽然又把东西抢了回来,“我给你们分,这都是用人类的钱在人类那里买的,你们肯定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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