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挺护着。”张富贵特有的尖细嗓音在这阴冷的大牢深处显得更加怪异。
“我倒是听说你在入宫之前有一个从小就定了婚约的未过门的媳妇,该不会就是她吧?”张富贵带着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藏在夏秋生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的肖湘。
“不错。”夏秋生坦言。
“呵,这倒也说的过去,毕竟定了婚约就该是你的人,哪怕你进了宫……”张富贵自顾自地小声说个不停,也没管夏秋生和肖湘的反应。
“我来,不是与你说这事的。”夏秋生打断了张富贵的自言自语。
张富贵仿佛从自言自语的梦中惊醒了过来,一双锐利的眼神带着些嘲笑地看了看夏秋生,不解地问:
“是她有什么不好?还是你现在掌管东厂的日子不舒坦?”
“都没有。”夏秋生冷冷地朝着张富贵的眼神看了过去。
“既然都没有,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那件事做什么?”张富贵突然激动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刺耳,近乎歇斯底里:
“我们这样的人,身边有个知心人不容易,你既然现在有人相伴,有钱可花,有权倚仗,还非要查那过去十年的陈年往事做什么?啊!”
“你不懂。”夏秋生只是淡淡吐出三个字,张富贵就止了声。
“不错,我不懂。我从小就是孤儿,天生天养,不知父母是谁,好不容易被一家久婚不育的农户收养了,偏偏赶上了饥荒。好巧不巧地就在这个时候,那家农妇怀上了孩子,一家三口一年的口粮,都指着我身上这二两肉去换呢!”张富贵又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起来。
原来张富贵身世这么可怜,肖湘心里刚泛起些动容的情绪,便被张富贵突然一声叫喊给吓到了。
“是!我不懂什么狗屁亲情,也不相信什么劳什子的人性。人这辈子就应该尽力让自己过得好,什么都是假的。你别看你现在什么都有,当初我不也什么都有,可你看看我现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结了个对食跟别人私通跑了,收了个白眼狼的徒弟,还被关在这个鬼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秋生我告诉你,你哥哥的事情你最好别管,不然他日你的结局说不定还不如我!”
大概是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大牢里关的太久吧,张富贵的情绪变化无常,反反复复,肖湘看他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疯子。他就一个人在那里笑着,不知道是笑别人还是笑他自己,声音从牢房深处传来,那样凄厉,让人胆寒。
夏秋生什么也没问出来,看样子张富贵离疯已经不远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肖湘看着夏秋生从大牢出来后一直愁眉紧锁,忍不住问。
“我入宫之后,张富贵看我机灵,便将我收做了徒弟,教了我武功和在深宫中生存下来的技巧,可我一直记得,若不是他,我根本不会入宫。或许……或许我现在已经考了功名,可以……可以……”夏秋生没有说下去,但是肖湘已经明白,她紧紧握住他的手,道:
“现在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