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顾瑾凉来说,想要讨好一个人实在不是难事,毕竟她上辈子一半的时间都用来讨好人了。 宫妃的性子相对来说要更加古怪,她却一直都是无往不利。 但这次送出去自己的拿手糕点之后,除了一张要她给出方子的条子,刘泓嘉再没有半点反应,她就有些发懵了。 “惠儿,你来说,那天的糕点好吃吗?”顾瑾凉端坐着问道。 “自然是好吃的,奴婢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糕点。”惠儿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可是主子亲自做出来的,光在这一点上就胜过一切了。 “我不辞辛苦的花了那么多时间给王爷做了糕点,他却连道谢也没有一声,你觉得合适吗?” 这下惠儿不敢铁口直断了,小心翼翼的说道:“或许是王爷最近太忙了……” “连叫我把方子交出去的条子都来了,就没空说声谢谢吗?”顾瑾凉面无表情。 她又不是什么他的丫鬟,竟然这么理所应当,看来她就不该去做那个无用功。 有姜荔和九皇子那样青梅竹马感情好的,自然也有她和刘泓嘉这样各取所需感情淡的。 就在顾瑾凉这么打定主意的两天之后,她却是收到了来自刘泓嘉的礼物。 这次依旧是个小盒子,顾瑾蓁本来是想开开眼界跟过来的,但看见里面的东西之后却有些失望。 竟然只是一根木簪,虽然造型优美,上面甚至还嵌了银丝,但依旧挡不住它是个木头做的事实,比起上一根玉笄来说根本无法比拟。 但是顾瑾凉拿了起来,却是有些意外的一笑。 “姐姐很喜欢吗?”顾瑾蓁心想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五皇子送了根木头钗过来也能叫她这么开心。 “他倒是费心了。”顾瑾凉当下便对着镜子朝着自己的脑袋样了样。 顾瑾蓁先是不解,随后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五殿下自己做的?” “应该是。若是哪个匠人的雕工这么差,只怕是养不活自己的。”顾瑾凉本来很高兴,但是顾忌到上次她拿着玉笄高兴犯傻的情形都被对方知道了,这次便表现的有些克制。 “殿下对姐姐真好。”顾瑾蓁有几分羡慕,却并没有嫉妒。在她心里,季清是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也不能做这些琐事。 “他也确实不容易。”想到一个大男人对着一根细木头在那雕刻,顾瑾凉便原谅了他之前毫无音讯的举动。 正把木簪放回去,顾瑾凉手指一动,却看见了藏在锦布之下的木盒的内底部竟有个小小的缝隙。她心中一动,一直到送走了顾瑾蓁才研究起来。 光靠手指肯定打不开,用针试了,力量也不足,顾瑾凉的眼神从木簪上滑过,看见尖尖一的一头竟然是扁平的,便心有所悟。 拿着簪子对准缝隙,顾瑾凉手腕微微一动,就听“咔嚓”一声,木盒底部竟然是有一块极为狭小的空间,只能容下一片薄薄的纸页叠起放置。 顾瑾凉将纸展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几行字。 “我投以木桃,你报以琼浆。我心甚喜。” 顾瑾凉一笑,看起来他对自己改良过的点心还算是满意了。 只是这字条藏的如此隐蔽,竟也不怕自己看不见。 顾瑾凉铺好纸,提笔写了几句话,也照这样子折好放了进去。 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顾瑾凉和刘泓嘉便时不时的互通有无,而那个不起眼的木盒便来来去去的被传递着。 两人之间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世道却不那么太平。 今冬好些地方大雪连着下了几日,已然形成了雪患,皇帝早就吩咐下去要注意赈灾,却还是有些地方存粮告急,直接告到了京中。 原本最好的方法就是临近的地方先拨点粮食先去支援,再由户部补上,但每个地方形势都不好,竟是也挪不出多少存量。 无法,刘文曜只有派人从京中直接运粮。 皇上亲自下旨,粮食自然是好筹措的,但是派谁去负责赈灾,却一时间僵持不下。 按照刘文曜的意思,儿子们都大了,也合该出去见识见识。 然而到底派谁去,却各自争执不下。 “他们倒是也不怕天寒地冻冷得慌。”甘泉宫内,刘文曜捏着个手炉歪在榻上。 “总是辛苦些,能得了好名声谁不愿意。”慕芷兰随口接道。 “我看泓嘉就未必想去。”刘文曜道。 慕芷兰沉默一下,道:“他既志不在此,陛下又何须非他不可呢?” 刘文曜一笑:“以前看他也是一身毛病,可是自打他定了主意要做个闲王,我竟又看他顺眼了。” 慕芷兰不以为意:“说不定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陛下如今不就想起他了吗?” 刘文曜却只是摇头。 他自认看人有有几分水准,刘泓嘉的性子又:是他从小看大的,他说不在意,便是真的不在意这个位置了。但是真说起来,刘文曜自己也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都已经是个王爷了,又不是没有才干,离大位只有一步之遥,他真的说舍弃就舍弃了? 刘文曜到底还是没放过他,不管在朝堂上的臣子们如何举荐了背后的皇子,他直接拍版,定下了刘泓嘉。 消息传到顾府,顾荣宏大喜过望。一众皇子们中间头一个领了重要差事的,信王可是头一个。 “快快看看有什么可以准备的,到时候一并给信王府捎过去,也算是你的心意。”他忙不迭的催着大女儿。 顾瑾凉含糊的应下,心里确是有些犹疑。不是说不要那个位置么,这个差事又是哪儿来的? 但到底还是递了一身照着他的尺寸做的棉服,并一张写着一路平安的纸条送了过去。 赈灾是大事,皇帝的定了人的旨意下了第二天,刘泓嘉只待户部将一切都打点完毕,便直接启程。 他们原是挑了好天气走的,但是出发没几日,雪便下的更大了,就连京城外面流民也愈发多了起来。 更糟糕的是,半月之后,信王的队伍竟然断了音讯。 押送粮草的可是皇帝的亲儿子,众人一开始还能说多半是路途不好断了通讯,信王定然泓福齐天,但又过了小半月依旧没有音讯之后,朝堂之上的气氛愈发的紧张起来。 “父皇当日一意孤行定下五哥,如今也不知是福是祸。”刘砚初神色不明。 季清便只听着,没有接话。 然而第二日,定王在朝堂上便自请去接应信王。 “大雪封路,没得叫你再去添乱。”刘文曜没什么精力的拒绝了他,还不待其余的人在内心偷笑定王白做好人,却又听老皇帝道,“京城外面的流民日子也不好过,你还是去把他们处理好了,便是给你弟弟积福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定王便这么白得了一个好差事。 下了朝,刘文曜照例去了甘泉宫。 后宫嫔妃无不咬牙切齿,但想到甘泉宫那位的独子至今下落不明,便又有些快意。 慕芷兰平日里再淡定,亲生儿子碰上这种事也是急的嘴角起了疱,没什么精神的躺在床上。 “泓嘉自小身强体壮,运气又好,一定没事的。”刘文曜安慰道。 “天灾不饶人,我只盼着真的是大雪封路,消息不好传递。”慕芷兰怏怏道。 刘文曜还待说话,眼神一转,却是看见了桌子上还未来得及收下去的两个杯子。 “今日谁来了?”他淡淡问道。 “回陛下,是尹妃娘娘来看望娘娘了。”见慕芷兰不说话,大宫女秋茉垂首答道。 刘文曜眉头一抽,但做了皇帝几十年的修养还是让他忍下来了。 “你不耐烦见她们直接不见便是,何苦让自己不痛快。” 慕芷兰却是冷哼一声,靠着垫子坐了起来:“为什么不见,我不见她们,她们还真当我已经没了儿子呢。” 刘文曜知道她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心底里却最是要强不过,便淡淡吩咐:“来人,尹妃不守宫规,罚俸一年,禁足三月。” 他身边大太监齐安正要应声去传,却听的慕娘娘轻声道:“你现在这样罚她,别人只当是我儿子怎么样了呢。先不去管她,只等泓嘉回来再罚就是。” 他只听的陛下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齐安退了下去,心中却有些骇然。 皇上对慕妃娘娘的宠爱当真是越来越有增无减,竟连说出口的圣旨也能叫她给拦了。其中纵有对信王的愧疚,但慕妃娘娘本人也是不容小觑。 这次信王若是能平安归来,只怕后福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