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下的那个小姑娘才十二岁啊……”郡主看着石恒山的目光越发奇怪起来。
“多少?”
“十二啊!”
瞧着母亲的表情不像有假,石恒山沉默了。
这个世界奇怪了,他重生了,前妻却变小了。难道真的是印证了她的话“让他来教她成长么”?
一时间他内心思绪万分,不知作何感想。只苦笑了一下,又重新搅动碗里的粥喝了一口才道:“那不急。”
“啊?”郡主今天疑惑了好几次,又问道:“不急什么?”
“我再考虑考虑。”石恒山语气平淡不动声色道:“我不想娶林家的姑娘。”
那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
郡主很想吐槽他的出尔反尔,可看着愈发沉稳寡言的儿子,只能咽了咽唾沫,无可奈何道:“那好吧,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好。”
他是在太子的生辰宴上,头一次见到小人儿版的李淑蕴。上一世她被继母各种忽视,虽然是名门嫡女,但几乎没有参加过任何宴席,所以石恒山在成亲前对她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这一次,她那继母破天荒的带着她参加这种宴席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石恒山默默地站在远处,混在人群里偷偷打量着李淑蕴。
小姑娘身穿大红大紫看似美丽实则艳俗的衣袍,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欣喜和兴奋,显然是头一次来这种场合。她东张西望上窜下跳地大声讲话四处乱跑,明显和旁边与她年岁相仿的姑娘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个女孩儿是继母带过来的亲生姑娘,和她同岁。人家一身青绿色衣衫,打扮的清秀可人儿,温温婉婉,端庄大方。偏她被继母故意纵的和一只不知礼数的小泼猴一般,不懂一点儿规矩。
石恒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郡主看到了那边的李家人,拉着石恒山的袖子小声道:“你姑母给孙子姚安相中了你范姨母留下的小姑娘。你姨母生前温和可亲,想必穿绿衣服的那个就是了。我们过去和她打个招呼。”
“绿衣服的?”石恒山看了母亲一眼,知道她肯定认错人了,当下也没多言,点点头随着母亲走了过去。
两家人寒暄几句,彼此客套一二。郡主笑着摸了摸绿衣服的小姑娘道:“你是淑蕴吧?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姨母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石恒山默而不语,很迅速地捕捉到了李淑蕴的表情和反应。她一见郡主认错了人,立马嗤笑一声,大声笑道:“哈哈哈,你认错人了,她叫田玉河,我才是李淑蕴。”
郡主伸出去的手尴尬地一怔,错愕地盯着旁边穿红着绿的小姑娘愣了愣,才笑道:“你是淑蕴啊。”
“我是李淑蕴。您也不看,我这通身嫡女的气派,田玉河哪儿有啊!”
石恒山挑了挑眉头,生生压抑住心里想要冲上去给她一巴掌,让小姑娘好好说话的冲动。
她的继母精明温柔又无可奈何地摸摸淑蕴的头,笑道:“郡主,您请见谅,淑蕴被我们宠坏了。”
傻姑娘听到这话,得意地扬扬下巴。石恒山心里感叹:这傻孩子是真的分不清好赖话!这是捧杀啊!
郡主果然微微一笑,眉眼间颇有几分失望。她点了点头,指着石恒山介绍,缓解自己的尴尬:“这是你们恒山哥哥。”
田玉河笑着行礼问安:“哥哥好。”
石恒山点点头,虚扶一把。
“哥哥?”李淑蕴歪了歪头,一点也不知道回避地说道:“母亲,您不是说姚安的祖母看上我了吗?我听说他祖母是荣国公的姐姐,那论辈分他应该是我叔叔了!郡主怎么能让我叫他哥哥呢?”
郡主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容有些板不住了。
石恒山同样黑脸:李淑蕴小时候真欠揍啊。
叫哪门子叔叔?
我干!
她继母果然又笑了:“傻孩子,定亲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不能这样胡说的。”
这时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李淑蕴的大嗓门和出格的仪态,有不少人正偷偷的对着她指指点点,言语神态之间都是戏谑和调侃。
石恒山余光瞥了一眼路人,垂眸冷漠地盯着李淑蕴,冷言冷语甩了两个字出去:“叫人。”
“嗯?”
郡主、继母、田玉河以及李淑蕴都愣了。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开口训诫,语气极其严肃不悦:“见人问安,最基本的礼仪要做,有什么问题私下里再问,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十分不礼貌。”
这哪儿是教她成长?
这怕是盘古开天辟地从头开始吧!
李淑蕴愣了,她眨巴眨巴眼睛,生平头一次觉得有些惶恐和不安。
继母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李淑蕴越丢脸,她就越快乐。于是继母的脸上慢慢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当然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石恒山挑眉怒斥一句:“你笑什么?没教好小姑娘道理,让我母亲尴尬,你觉得很得意吗?”
上一世石恒山戎马半生,沙场上磨练出来的杀伐和果敢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早已习惯了训斥别人,此刻一点也不觉得有异。只是他突然板着脸训人,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石恒山没有过多的关注别人,依旧盯着李淑蕴道:“你没听见?行礼问安,我不想说第二遍。”
李淑蕴涨红了脸,四处打量了一圈,屈服在这个陌生男人的气场和脾气之下,十分敷衍又委屈得行礼道:“给哥哥请安。”
石恒山默然片刻,觉得这个下马威才差不多了,才微微抬手示意她起来:“以后见人都这样。再有下次,就不是说你几句了。”
待他和母亲远去时,只听得背后李淑蕴偷偷骂人道:“哪儿来的傻子啊,他算什么东西?凶什么凶?”
石恒山脚步没停,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这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