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虽喜,却也迷惑,那个贱婢就这么死了。正在胡思乱想无头绪时,欧阳颀来到了朱氏院子。
“夫人!感谢老天,我终于有一个闺女了,这绝对是上天赐予我的宝贝!道士口中的福星,就是她!她一出生,嘴里便衔着一块宝玉,这玉我在我江国实属罕见,定是从天上仙境所得!”
院内众人闻此称奇道喜。
“夜已深了,你们且去休息吧。我今晚便在夫人这儿住下了。”
众人散去。
朱氏忙问,怎么回事?
欧阳颀轻描淡写道,香菊与孩子均未保住。
“夫人,原先是我冷落了你。从今以后,我不再气你负你,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
虽是浅浅几句话,却胜过了万语千言。朱氏面对着这个深爱着的男人,靠在他怀中哽咽不已。
“夫人,不要哭了,从前是我眼拙,使珍珠蒙尘,今后的路我们一起走。”他用手指轻轻拂去了她脸上的泪。“真的不要哭了,你一哭,孩子也会跟着哭的,你看,她又在哭了。”
朱氏听罢噗嗤一笑,此时婴儿也停止了啼哭,看着他俩,咯吱咯吱地笑。
“她好可爱呀,感觉能听懂咱俩说话似的,我哭,她也哭;我笑,她也跟着笑。”夫人忍不住用手逗逗这个小可爱。
“这说明她跟咱们有缘,能体贴我们的心思。”欧阳颀握住了夫人的手,带着夫人的手一起抚摸那只小可爱的胖乎乎小脸。
朱氏整个人都要醉了。多年来的幻想,终成为了现实。
“夫君,你打算怎么给娃娃取个什么名字呀?”
“今天是小寒之夜,小寒,亦是晓寒,知晓贫寒,我本布衣,虽一朝登科,终不可忘本。夫人,你觉得取名为‘欧阳晓寒’如何?”
“夫君,我认为此名极妙。”
“……”
一夜体己之言,夫妻二人终于同心同德,从此举案齐眉,恩恩爱爱,不言自是一番新天地。
五年光景就这样过去了。
欧阳颀为官正直,深受老皇帝器重,体恤百姓,在民间的口碑也很不错。家宅安宁,一家人其乐融融:夫人善解人意;儿子聪慧听话;女儿活泼可爱,作为一个衔玉而生的福星,被大家护着宠着,其府内的生活倒是过得比亲儿子更好!欧阳颀对晓寒虽宠爱得过头些使她有些骄纵,但念其毕竟年纪还小,日后慢慢教导倒也无伤大雅,此乃后话。
但是,背叛那朵花上的利刺,始终令欧阳颀隐隐作痛。
今日晓寒被撞,若是旁人干的倒也无妨,日后注意一下便是了。可是,当提到那个从井里捡上来的弃婴——那个刘阿婆口中“不知是府里那个不正经的丫鬟的孽种,被扔进了井里”的孽种,当往日的不堪再次被触及,心痛的感觉仍然在,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
……
日复一日,公子清忙里偷闲,经常和星星一起玩耍,教星星读书认字,偶尔还带着星星去王家家塾学习去,幸得未被父亲撞见。晓寒则十分粘着父亲,只要父亲不去上朝办公,她就跟在身边。
这日,父亲和晓寒轻车简从,旁边只跟着一个张妈,主仆三人来到了城郊处。
雨过天晴,天色尚佳,蓝天为幕,中间些许轻如蝉翼的云丝点缀其间。在这蓝色的苍穹之下,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日光照耀,稻穗上的露珠闪耀着金光,仿佛整个稻田是一个巨大的满载珠宝的木匣。不是珠宝,但对于田间辛勤劳作的农民而言,他们就是珍宝!微风过处,送来稻穗的缕缕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与忧伤。
久违的土地芬芳,欧阳颀又在此刻感受到了。
显而易见,晓寒并没有父亲这般的好心情。日光毒辣,红扑扑的小脸上全是火辣辣的滋味,额前细密的小汗珠打湿了周围的发丝,贴附在皮肤上,好生难受。时不时还有一些讨厌的稻飞虱和三化螟撞上来,不一会儿,肢体裸露皮肤的地方蚊起了多个红肿的小包,越挠越痒,不一会儿便把细嫩的皮肤抓破皮了,在汗水的浸渍下,辛辣感愈发强烈……
晓寒嘟着嘴,抱怨爹爹为何要到此处。
“乖乖之前不是吵着要跟出城嘛。现在可不是反悔的时候哦。”欧阳颀乘势不再抱搂着晓寒,把晓寒放在了地上,让她自己走路,而自己则舒展舒展被小姑娘压麻了的双臂。
“人家的鞋子都脏了,旁边全是泥!爹爹都不疼我了!”
没走几步,晓寒又开始抱怨了。
欧阳颀笑而不语。
“爹爹!太热了,我好累!我不想走了!”说着说着,小姑娘又开始撒娇了,然后说什么也不肯往前面走。
欧阳颀无奈,“哎呦喂,都是爹爹平日里把你宠坏了,马上就到了,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不,我要爹爹抱!”晓寒不肯妥协。
“张妈,你来抱抱晓寒吧,我手脚已有些酸痛了。”
“好的,老爷。”
“不!要!”晓寒说什么都不肯配合,手脚并用抵抗着张妈,然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我就要爹爹抱!你走开!”
真是拿眼前这个小姑娘没办法了。虽是撒娇犯错,但这么可爱的女娃娃,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福娃娃一般的人物,让人的心都要萌化了,怎么舍得责罚呢?
正在此时,不远处跑来了一个小姑娘,
“请问您是欧阳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