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一家住着的院子,院子中间有几棵很高大的香樟树,这树已有近三十年的树龄,当日孟大小姐让人建这院子时,她的要求就是保留这些大树。
清晨时分,香樟树上热闹非凡,一群燕雀在树枝桠间欢快的吱吱喳喳叫着,跳着。
田家一家子虽然都睡得极晚,可是都早早的起了来。
昔春依然是伺候着田老夫人,可如今田父也在房中,因而一直在外间候着,等听到田老夫人起身的动静,才挑了帘子推门进去伺候。
昔春进门时,田老夫人己帮田坤穿戴好,正准备坐下来自己梳妆,在甘南,田家三人都是自己动手打理自已,所以,梳头己经很是熟练。
昔春接过田老夫人手上的椑梳,一边帮她散开头发一边道:
“今个一早,庄子那边小姐就遣人过来了,让老爷老夫人和大少爷大家今个先在这歇上一歇,歇好了午后到庄子那边吃饭,问你们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或禁忌的吃食没有?”
田老夫人站起来,转身拉过昔春的手,语气真诚的说:
“昔春姑娘,从甘南这一路走来,差不多一月时间,得了你们的细心周到的照顾,想必你也是早知道我们一家子,就是被官家发卖的罪奴,如今的身份,比你还不如。
你这声老夫人我实在是不敢当,往后如果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冯大娘吧,我与大儿媳妇娘家都姓冯。不然唤声田坤家的也使得。”
昔春轻轻把田老夫人按回绣墩上,笑道:
“您是什么身份,婢子不置喙,我只知道小姐吩咐我把您当自己的主子伺候着,再说……”
昔春沉思一会接着道:
“婢子打小就跟着小姐,我和昔冬,都是小姐从拍花子手上强行买过来的,那会小姐才四五岁,在马车上听拍花子的说要把我们卖到脏地方去狠狠的赚一笔,于是死活缠着夫人买下我们,后来还试着想帮我们找到爹娘送回去。
小姐见那人是个拍花子,以为我们是被拐的,其实昔冬是被继娘偷偷卖了的,我却是阿奶为了给堂哥娶媳妇卖了的,我们那时虽小,也知道就是回去,可能也不过是给人卖多一回罢了。
于是我们俩个哭着要跟着小姐。小姐收下我们,让我们一群丫头跟着她读书识字,大点了就学看帐算数,她总说等我们大了,全放了奴籍,找个良人把我们嫁了,虽说我们名为奴婢,可却几乎从没受过打骂。
之前在小姐跟前伺候的,宛春,宛夏,宛秋,宛冬几位姐姐,都是二十岁便放了籍,嫁的都是颇有一家底的良人。所以,在小姐跟前,只要用心做事,如若愿意,最后都是良籍。
小姐总说,其实人并没什么贵贱之分,不过是干的活不一样罢了。
昨天你也见着了小姐,她的意思也并没把老夫人看作什么罪奴来看,您呀,也别总念叼着我伺候您这一茬,小姐吩咐的事儿,婢子我只知道该尽力去做。”
田老夫人听这一段,对这孟家大小姐不由得好奇起来:“这种出生富贵的人,居然能用这样的态度对伺候人的奴婢?”
田老夫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对昔春道:
“我们的情况和你们是有不同的,不管如何,遇上你们小姐,也是我田家的气运,遭逢大祸却能绝处逢生,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小姐才好。”
昔春笑道:
“老夫人放宽心好了,家里之前也有脱了罪奴籍最后入了良籍的。昨天在庄子里听说,老爷和两位少爷造成了一个风车,昨天安置到堤坝上,成了,小姐可高兴坏了,说你们家帮了大忙,正说不知道怎么答谢呢。”
田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一阵欢喜,忙问:
“之前家里也有脱罪奴籍的么?这个真能帮上小姐?阿尼陀佛!”
昔春嘴一笑道:
“怎么就没有了,庄子学堂里就有一个,前年还中了秀才,听诸先生说,估计明年还可以下场去考举人呢。如今正在学堂那一边温功课一边帮庄子里的孩子启蒙。”
田老夫人一听,心跳一下急促起来,拉着昔春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