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敛眸微笑着将耳杯,递与女子手边并言:
“我观女郎衣着,似用过寒食散,便做主布置了寒食肉羹、髓饼,恰好今日有将将出窖的麦子酒,遂也为女郎温了一壶,女郎慢饮。”
姚囙很是迷糊,凭衣衫就判断她服食了“寒食散”?又因“寒食散”而为她布置的这桌酒菜?虽已忆起前生事迹,但已然是千万年前的事情了,与现在凡间种种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致使她这头一回入凡间,觉得处处是即新鲜又迷惑。
她稍抬手并开口拦住了少年,欲退出雅间的动作
“小郎君若无它事,可否与我说道说道,何谓寒食散?”
少年愣了几息,现在竟还有人不识寒食散?
他惊疑不定的望着跟前的女郎,穿着如此单薄且赤足行走,若是未服寒食散,难不成此女不识寒暑?
姚囙挑眉看着他,疑惑又纠结的表情也不言语。随手提起了案几上,小小的铜壶自行添了酒,端起耳杯尽饮。随后惊喜的瞧着手中的耳杯,现如今凡间的酒竟是如此香醇!立时将心思全投进了酒里。
少年微蹙眉犹疑片刻,温声启唇“女郎且稍候,我与掌柜告知一声。”
姚囙心思这会,都在杯中遂并未抬头。摆了摆手示意晓得了。
少年看着榻上,恨不得扎进酒里的女子,微微勾唇,眸光脉脉,转身撩起了纱帘。
真真是,三杯温酒穿肠过,一朵桃花上脸来!
姚囙手中的酒壶,不过片刻便已空空见底,再倒不出酒来!
侧眸正巧瞥见少年进来,她便拎着酒壶与少年呼道:“小郎君来的正是时候,赶紧再与我温上一壶”!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看着实在是太小了些,遂又改口道
“一壶不够,给我温两壶,快快送来,好让我接着痛饮”!
少年郎单脚跨进雅间,耳畔便传来极欢快,清亮的嗓音。他不禁止步,抬首就见雅座上的女郎,晃荡着手中的酒壶望着他,眸光极亮!少年怔了怔,目光在女子面上打了个转,又在酒壶上溜达了一圈,下意识点头退出了雅间。
他实则并非博士,而是清风酒肆的主家,名唤“陈文昆”。
日子过的实在是无趣,遂易容骗过掌柜,抢了下人的活计,欲体验一番不同的生活。统共在酒肆内不过两月,这几日正想着,将真正的酒博士换回来呢,就遇上个这么古怪又有趣的女郎。
陈文昆摇了摇头轻笑,他从不沾酒,也不知这杯中之物,有何处,如此吸引此女....
姚囙见少年郎点头退出了雅间,知是出去温酒了,很是满意。咂巴了下嘴,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酒壶,剜了勺肉羹送进口中
真香!无怪呼,那几位精怪见天的喜欢往凡间跑,啧啧~~不过下山前那几位说什么来着?
哦!不可使用法术,不可随意变化、不可强行改变凡人命运、不可使法术打架斗殴伤害凡人!
她还清楚的记得三百年前,有一日~那住在隔壁,喜欢全身绿漆漆的柳树精,拖着条焦黑的胳膊肘归家了,她还去看过那绿漆漆的热闹。
听说是在凡间与人起了争执,拳脚之间没忍住,将凡人抽了个半死不活。就是那只焦黑的胳膊化了原形,抽了那凡人两柳枝后,立时被天雷给劈焦了,这才回山养的伤!
还有住在北边山头的老虎精“花苞”这头母老虎,名取的娇柔,可性格却是彪悍异常,整个山头的精怪,就没她不敢骂,不敢战的。
九十年前,突然听说,她去凡间找配偶,不过短短数月修为跌了大半,狼狈不堪的回了山。
当年一好奇,可是在那母老虎的洞口,蹲了整整八日,才得知、原来是在凡间被人摸了屁~股,花苞反手一巴掌,就将那凡人给拍到幽都城了!!随即天雷劈下时,她为了避天雷又伤了好些凡人,最后不但被劈还是连劈三道。
唯一平平安安的,也就只有,那头沉迷置铺、赚银钱的、独眼灰狼了。
陈文昆端着酒,听里头的人满口幸灾乐祸,啧啧有声的嘀咕“真惨~真惨~。”脚步顿了顿`抬手撩帘踏进了雅间。
姚囙见少年进来,搁下匙迫不及待接过酒壶。随后瞥见他正欲,在脚踏上屈坐,轻笑
“小郎君莫在脚踏几子上屈着,去那木榻上坐”并用握着耳杯的手示意对面。
刚屈下身的陈文昆闻听此言,动作略微顿了顿,微勾唇角。随即从善如流的在她对面坐下了。
良久~见此女只顾饮酒,并无与他言语的意思,自觉盯着女子饮酒,实非君子所为,遂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