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
“人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活着才有变数,死了,就真得什么都没有了。”
柏林墓园,天空还下着毛毛细雨。
陆璟宁撑伞再度站在景若兰的墓前。
她弯腰捡拾那三束从忌日放到现在已枯萎的百合花束。没有信笺的那束是她送的,另外两束则各自书写陆庭言和景燕宇两人,“看来还记得你的人,也就剩两三个而已。哼,是不是很讽刺?以为自己死了就能折磨他们一辈子?让他们终身后悔?但事实却是你死了,没了你,他们显然活得更快活。你的自杀除了证明你的懦弱,一点用处都没有,还让你最恨的人轻而易举占了你陆家太太的位子,让你最爱的男人喊她夫人,让你最疼的儿子喊她妈妈。你想折磨的人,一个都没折磨到……”
陆璟宁负手而立,平静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既然你临终前还记挂着要让那对母女不得好死,我帮你。只是生而不养,我就连你这点生恩都不欠了!日后对陆家,对景家,再对卓家到死,我也丝毫不会愧疚!”
陆璟宁深深一躬,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雨水连绵,将墓碑下角被陆庭言重新描红的“陆谨言”三字冲洗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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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百正叼烟趴在开窗上,看她归来,好奇问道:“第二次来这里,里面葬着你什么人?”
陆璟宁慢吞吞上车:“生我的那位,不过以后不想再来了。”
朱百挑眉:“看来你知道自己并非背景不详的孤女?”
陆璟宁微笑:“我还知道你不是资料显示的那样简单。”
“小鬼,你这是想带我搞事吗?”叫他悄悄组团出门,连阮霜都没带出来。
“你跟楚吉征有过节,他也惹过我,自然想找你先联手搞他。”
“楚吉征何时惹过你?据我所知,他给你那贵不可言的断语可是帮你抬了身价。”
“他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我日后自然会让他亲口说明,只是他要挡我路,先下手为强——”陆璟宁伸手右手,脸上露出狡黠灵动的笑容:“所以组不组团?削不削他?”
朱百啧啧:“小鬼,你口气真大,就凭你也想跟他斗?蚍蜉撼树。”
“北方楚系玄学一绝,与不少权贵交好,势力范围确实大,但我也不差呀。”
“你才几岁?穷的连房子都是租的,全身上下就没有价值超过一千块的东西。还有就你这拉钩钩的幼稚举动,我觉得你差到……”朱百正想训斥点什么,下一瞬,但见这截白皙如玉的手指慢慢覆满青色鳞片,厉如锋芒,宛若海里蛊惑人心的妖在唤他。
他情不自禁伸手触了下,刚硬、冰冷,指尖相触,细碎青芒燃至最亮,瞳孔骤缩:“你不是人?”
陆璟宁叠肘趴着座背,就近打量他那张刀疤脸,认真道:“叔,我应该比你更像人吧?”见朱百还是陷入深思错愕中,她好心打个补丁:“我绝对是人。”
朱百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陆璟宁迎面直视,竖着手指头微笑:“要不给你发个誓?”
“发誓有用还要谎话检测器干嘛?有本事先来个天打雷劈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