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婚女嫁千古伦常,你现在年纪又不大,还能生孩子,别不好意思,你孤零零一个女人,带着十几个孩子多辛苦啊,有个男人肯跟你搭个伙过日子,多好的事啊?人家不嫌弃你生过十个孩子,只要你能严守妇道,敬爱公婆,三从四德。”
右脸长着一颗大痦子的媒婆罗媒姑自顾自的一顿说,全然没看到柳均的脸色越来越黑,不过柳均从罗媒姑的话语里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强耐着一脚把她踢飞开去的冲动,柔声笑到:“媒姑啊,是何方良人看上了小妹这蒲柳之姿啊?”
“哎哟,柳家小妹你真会说话,良人,蒲柳之姿,说着都好听,我以前也听说书先生讲过,就老是记不住词。看上你的是村长家的李大眼,嫁过去你跟村长就是一家人了,多好的事啊,你也不用带什么陪嫁,县城的店铺和新宅带上就行,老宅子就留给孩子们住吧。”罗媒姑一脸你捡大便宜的神情说到。
按罗媒姑的想法,村长的儿子,虽然不是长子不能继承家业,品格也不好,身体还有残缺,但毕竟是男人不是?嫁过去能跟村长成为一家人,以后在村中多有照应,这样的美事,柳均一个寡妇哪有不同意之理?
至于陪嫁,一间县城的几块木板支起来的所谓店铺,加上石头坡上的新宅,能值几个钱?估计是男方照顾柳均的脸面特意提一嘴而已。
罗媒姑没去过县城,自然不知道柳均在城里的店铺是什么规模,以她的想象力,只以为那是几块木板支起来的小摊,小摊就小摊嘛,还店铺?蛤蟆打哈欠口气真大。
柳均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感觉罗媒婆话语里有不寻常的味道,敢情是有人盯上了他的产业。
就说嘛,李大石刚死的时候没人提亲,自己刚弄出一点产业,就有人惦记上了?
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呢?他们该不会真的以为凭着男人这两个字,自己能带着这么大的产业,上杆子要死要活的嫁过去吧?
更气人的是,推出来的还是李大眼,李大眼是村长的二儿子,上面有大哥和两个姐姐,自小脾气就不好,十几岁刚成年时,在城里混青楼,争风吃醋被人打瞎了一只眼睛。
因为叫李独眼不好听,而且丢了一只眼睛后,剩下的独眼显得特别大,所以被人叫做李大眼。
脾气暴躁又是残疾,条件好的看不上他,条件差的李大眼又看不上,所以三十岁了都没有娶妻,成了村里的一个笑柄。
这样的男人,竟然被推出来做为一个筹码,难道在这些人的心里,自己一个带着十个孩子的寡妇,就只配得上这样的货色吗?
柳均气笑了,他心念电转着,心里飞快的冒出了十几种办法,最后他选择最直接的一个。
“李媒姑,请您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柳均微笑着说到。
“好好,快去快回,我在这说得口干舌燥的,要是有点什么喝的就好了。”李媒姑看柳均的态度亲和,感觉这事八九能成,很自然的就占起便宜来了。
柳均来到茅房,抽出一把几乎秃头的扫帚,从粪桶里沾了一把粪水,一个箭步过来就戳在李媒姑的脸上,大声骂到:
“粪水就有得你喝,喝喝喝,喝死你个死八姑,我男人刚死你就上门来欺我孤儿寡母,我孩子都没养大你就让我改嫁,我守贞如壁,县太爷老太君都夸我一句贞节刚烈,你好大的胆子敢辱我清白,谁让你来我家挑事的,我拉他去见官,我打死你个死八姑。”
柳均操着一根沾屎的扫帚,不紧不忙的把李媒姑打得抱头鼠窜,从村头打到村尾,嘴里却不停的骂着,主要内容集中在三点:李媒姑侮她清白,自己为先夫守节,县令和老太君都夸过她。
重点自然是在与县令和老太君的关系上,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同时也让大家看清楚李媒姑的下场,不想被沾屎的扫帚打一顿,就不会再有人敢保这个媒。
把恶心人的李媒姑打一顿,并不能消除柳均的愤怒,因为她不是幕后的黑手,黑手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村长一家了,只有他们家才能借这种恶心人的方式侵吞她的家产。
如果自己是以前那个柳娘,带着十一个孩子,除了乖乖就范,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想要在村里生活,村长族老很多时候是绕不过去的。
而且这种侵吞很容易得到其他族人的默认,特别是柳均经营出一些自己的产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