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蛟族虽一直被视为神龙一族,未被玄门当作妖族防备,甚至还与某个玄门世家交好,但这一代蛟君周自凉性情毒辣,嗜血好杀,是以他每有风吹草动,玄门之间必然立呈犄角之势,就连开物宗也不能置身事外。
要说起来,九华渥丹还同开物宗有一段渊源,只是玄门之中极少有人知晓。当年丹云子还小的时候,他娘成如云拿出一个紫螺壳来逗弄他玩,孩童竟从紫螺壳中找到一粒硕大的珍珠,珠粒色如渥丹,中有灵力流转,能与主人心意相通,十分稀奇。
魔修成如云死后,秦怀天曾带着丹云子前往开物宗,请教他们老掌门道灵子能否将赤珠炼成护身灵器,道灵子看着小小的孩童,又想珩山宗修的是剑道,便教他引气入赤珠,幻化剑形,日后,便成了世人口中的不二名剑——九华渥丹。
“原来九华渥丹出自开物宗,那北斗垂芒呢?冯掌门,你还有多少把这样的名剑,我也去讨一把。”
“这个,要看铸器用的物料,还有缘分。”冯时行笑眯眯地道。
二者缺一不可。
那弟子大抵也就是随口一说,转而又聊开别的:“嗐,你们不知道,珩山宗掌门啊生来就是鳏夫的命,这北斗垂芒要是和九华渥丹是一对,那孟掌门不就连道侣的面没见过就成鳏夫了吗?”
“道侣”二字一出,有人听的稀里糊涂,有人已经脑补出很多香艳的传奇话本了,顿时嗡嗡声一片,兴致高的早把方才遇到周自凉的晦气甩的一干二净。
成九川闻言笑笑,看向孟珒:“孟珒,你别在意这个,哪有这么邪门的事?”
孟珒一脸瞧不出情绪:“道听途说之事,何需在意。”
周自凉运气平复了修为,气冲冲地卷土重来:“丹云子,是你,是你用九华渥丹伤的本君,不是孟珒,不是他……”
孟珒修为不过元婴,如何能御使北斗垂芒剑,就算勉强能用得动,也决计幻化不出如此之大的威压。
“蛟君不会得了癔症吧,”有人调笑:“方才明明就是北斗垂芒剑的青光。”
“啧。”东方玄溪上扬的唇角和一连三个上扬的音调表明了他戏谑:“蛟君方才那一爪子过去,就算筋骨不断,经脉也要崩裂了,成小师叔要真是丹云子,就算他不出手,九华渥丹也会护主的。”
“谁不知道,九华渥丹剑是红芒,北斗垂芒是青芒。”
“蛟君这眼神,还真不行。”
“就是,”他身后跟着的修士高声喊道:“莫非蛟君也和裴狐君一样,嘴上说恨死了丹云子,却暗中思慕于他,见着个珩山宗的人都要疑上一疑?”
“我说蛟君,你看孟掌门年少有为,难道还比不上丹云子……”越扯越离谱。
旁人听了不免哈哈大笑起来。
周自凉脸色大变,眉目之间全是阴骘,他知道,成九川始终不肯出手,想在玄门世家面前逼出九华渥丹的打算就落空了。
九华渥丹没有现世,他就不能不怀疑雁不还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他心中恨极,张口一吐,黑雾擎天,那个叫的最欢的青城宗修士被一很透明的蛟丝套住,悬空而起,双眼翻白一通挣扎却叫不出声音。
“周自凉,”东方玄溪的紫玉箫应声跃起,紫烟飘忽,忽又斩断了周自凉吐出的蛟丝:“看在无涯老蛟君的面子上,我青城宗不跟你较真,你当真以为本公子好欺负不成。”
周自凉又一张口,舌尖上挑起腥风,成千上百道蛟丝从口中吐出,随着妖火来回穿梭,越收越紧——
这帮臭道士,一个也别想活。
许多玄门弟子首次感受到如此扭曲且可怕的气,大地浮动,草木摇晃,入眼的人与物皆扭曲变形……
万道蛟丝斩不道,一根根朝成九川袭去,挟裹着明晃晃的威逼之意。
成九川亦被震的双耳嗡鸣,孟进握住他的肩膀,声线划过耳畔:“闭目,气守丹田。”
北斗垂芒幻化成一道青虹,飞上半空,却凝住不动。
轰隆!
像是雷声,从低空打来,在玄门弟子耳畔猛爆,许多人瞬间失去听觉,惶惶然看着北斗垂芒被震的退开,紧跟着,那些蛟丝猝然变换方向,直直撞向孟珒的肩肘,力劲强猛,穿肩透背而过。
登时血涌如泉!
“哈哈哈,丹云子,既然孟掌门那么护着你,我就让你眼睁睁看着他受伤,这滋味,不好受吧?”周自凉一袭得手,放声狂笑。
“孟珒!”成九川声音微颤,伸手扶住孟珒。
孟珒神情冷峻,垂眸快速止住伤处:“不碍事。”
语调之中杀气横空,朔朔寒风从北斗垂芒剑尖刮起,瞬时方圆百里哀声遍野,鼷鼠潜踪。
玄门世家无不骤然变色。
当年,丹云子入魔前,九华渥丹也曾这般。
铮鸣声乍起,北斗垂芒朝着周自凉拦腰便扫,剑芒先行及体,这一剑用的是丹元之气,不仅力道凶悍,杀意更令人心惊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