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珒鼻息加重,闭目道:“没什么。”
成九川起先重重地叹口气,忽然双眸一亮:“孟师侄,你是不是心里很窝火?”
孟珒垂目,不答。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带着燥意。
成九川浑然未觉,朝他一笑:“孟师侄,说起来你十来岁上就入了道门,你师父刻板,很多事情你都错过了,小师叔这次有闲情,带你去做点男人的事,好不好?”
孟珒蹙眉:“男人的事?”
“是啊,”成九川重重地点点头:“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①
刚打完狐妖,成九川总是觉得,少年人不放浪形骸,老气横秋的,有什么趣儿。
可别到了他这个年纪才回头想起来,遗憾。可真要少女们围绕在他身边,成九川心道:自己大概是下不去手的。
老牛吃嫩草,他怕咯了牙齿。
“哦。”孟珒听明白了,侧眸看过来一眼:“小师叔这逛勾栏瓦肆逛的好不惬意。”
成九川忝着一张老脸,笑嘻嘻道:“孟珒,小师叔带你来见识见识嘛。”
所谓修道嘛,自然要阅尽千帆。
孟珒:“哦。”
成九川不知道怎么说服孩子,尤其是孟珒这么大的,想了想,听说孟家书香门第,就道:“修道和读书一样,也同样讲究一个‘毋意、毋必、毋因、毋我。②’,勾栏瓦舍为何能让从皇帝到士子都流连不已,那儿啊可以见到形形色色的人,男子,女子,孟珒,逛勾栏瓦舍,未必就要怎样,像你师叔我,从前是那儿的常客,哪有花魁不认识我的?可他们谁也想不到,我一去就是喝酒,你别说,在花楼里喝酒,和在野地里喝酒,那韵味,还真是不一样……”
孟珒眼睛眨了眨。
打量着面前薄衫敞开,墨发凌乱的成师叔。
有人天生眉目多情。
成九川以为他心动了,接着忽悠道:“或者去镇子上玩玩,静养一下心魄,小师叔保证你不觉得亏。”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却忽然发现孟珒脸面都有些红了,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哪能一下子就没有一点凡俗的杂念呢。
孟珒心道:成九川一向有话不明说的,多半时间是亦真亦假的,想来他这次要去勾栏瓦舍,说不准是要去见什么人,不过是避开耳目的一种法子罢了。
他便勾着唇,眼眸平静无绪:“好啊。”
成九川眉目微挑,又仿若回到了二十三年前那个醉卧花丛的玄门浪子,他招招手,便有一位妖冶的花娘口中含着美酒过来了。
孟珒冷眉一横,浑身的冷气吓的花娘又缩了回去,他一手斟着面前的茶放在成九川面前:“小师叔前段时日受了风寒,不宜饮酒。”
成九川带着歉意朝花娘扔了一块银子:“下去吧。”
回头又看着孟珒:“孟师侄,看来你还不习惯,小师叔先给你看本书。”
这孩子还不开窍。
孟珒看了一眼,倏地夺了他手里的小书,一手似要攀上他的腰际摸索:“小师叔这是又要同我说说男人的事?”
成九川一怔,忙扭身推他,奈何胳臂被他死死缚住,挣脱不得,遂一笑耍起无赖道:“孟珒,你的手放的地方不对,这是以下犯上。”
“犯上?”孟珒抱着人压在地上,就是不肯放开:“小师叔,你一直防着我吧。”
既然防着他,没有把他当师侄,哪儿来的以下犯上。
孟珒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