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明晃,夜半凉风簌簌。
鹤林书院极为偏僻的小道,沈含娇晶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段铭怀里的一团毛绒绒的物种,边走边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那边的院子里养了鸡?”
那只褐色的芦花鸡已经被沈含娇一板砖拍晕了,此刻被段铭掐着脖子,单手托着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虚抱在怀里。无处安放的鸡脚绷得笔直,昭示着它晕前所受到的折磨。
段铭极其嫌弃地将鸡托着离自己的衣角远了一些,当然也没忘记朝沈含娇卖弄,“本公子什么不知道。”
说着勾起嘴角得意一笑,轻挑风流而又婉转。
沈含娇一爪子拍灭某人迷倒京中少女的招牌笑容,“你厉害你怎么不抓呢?”
还去堵鸡的嘴?那嘴是你能堵住的吗?
段铭:“……”
“还有,你方才纸团上画的什么鬼东西——一个圈圈躺在地上,你说是鸡蛋,我还以为是你画的符,特意用来咒我的!”
段铭:“……”
沈含娇吐槽完便蹲在了墙角,“就这里吧。”
够偏够远了,不会惊动人的。
段铭迅速地将托着的鸡丢在地上,也跟着蹲了下来。
沈含娇起身,摸出怀里的小刀,直接丢给段铭,“那边有个林子,我去找些柴火来,你先杀杀鸡,拔拔毛。”
“杀……鸡?拔毛……?”不是直接烧就可以吃了吗?
然而当他茫然地抬起头,只来得及瞥见一道干脆利落的背影。
*****
没想到这里还有个院子。
夜半三更的,也不好折腾人家,沈含娇选择了直接往人家厨房里蹿。
说起来也是失策,夜间雾气大,她方才借着明亮的月光在那小竹林里晃悠了半天,愣是没瞅着一块可以烧的柴火。
咦,门好像也没有锁。
莫怪莫怪,我借几块柴火就走哈……
月光更皎洁了几分。
沈含娇边啃着手中从锅里摸出来的窝窝头,边晃到灶角,挑挑拣拣地摞了好几块干柴。
要不要顺便再捎点盐巴、胡椒啥的呢?
直接火烧鸡好像淡了些……
什么声音?
一阵马车驶来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突兀。
“这鹤林书院不是不准马车驶入吗?”
车轱辘轧过路面的声音渐渐清晰。
仓皇之下,沈含娇也顾不上摸盐巴在哪了,直接抱着一小捆干柴就往门口蹿。
一掀帘子。
不对!方才没有帘子?!
震惊之下,她轻轻一晃,怀里的一小块干柴清脆地落在地上。
“啪”!
糟糕!
“谁?”
响起的是一道妇人的声音,粗哑干瘪,像是拉破的风箱。
沈含娇循声望去,老妇人像一个石雕,背对着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半夜三更,显得分外的诡异与可怖。
“老人家,我……我就是来借些柴火……”虽然我还吃了你的一个窝窝头。
沈含娇怕倒是不怕,就是有一丢丢羞愧。
“你过来。”
此时此地,这么一个偏僻的院子里的老妇人,说话却隐隐带了些上位者的威严。
沈含娇有些迟疑,也有些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