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宋从如书房的时候,宋大人正坐在一把阔背椅子上低头看他的面前摊着的一张厚厚的牛皮纸。
大概是水利图吧,宋清越心想,把目光放在了纸张前头那六碟色香俱全的精致小菜和四个馒头上面。
“父亲,”她开门见山,“我来找你,是来献计的。”
宋从如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白纱丝带紧紧绑着的额头和苍白冷硬的脸,摆摆手示意她在桌边坐下来,“说说看。”
“不用了,”宋清越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岭南水患已到了收尾阶段,河道整治,筑建堤防,这些该做都有人做了,善后劳作也由工部的沈大人一应包全了,要女儿说,实在没必要在水利上面继续花费心思。”
“哦?”宋从如有些意外的把头从纸上抬起来,“你想说些什么?”
“自然是想到了为父亲排忧解难的法子,”宋清越笑道,贪婪的闻着满室氤氲的食物香气充着饥,“水灾为患时,常常造成百姓生活的不安,继而流离失所,继而瘟疫横行,现在是春季高发时期,流民和赈灾自有户部善后,可瘟疫么......”
她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一盘红烧肘子,“这个时候,未必肯有人提及。”
毫不意外的,宋从如面色一变。
宋清越继续道:“这个时候,若是父亲提了,即便以后瘟疫不来,可未雨绸缪在先……皇上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当今圣上爱民如子,皇上怎么想,若真有了能使岭南百姓幸免于难的法子......
这就是政绩。
宋从如心中有了主意,他略略思索了一下,不禁问道:“清儿认为为父该怎么做?”
宋清越闻言,脸上浮出了一个自信满满的微笑,未几,她将身子靠过来,低声道:“父亲,女儿觉得应当这样做....”
可儿饥肠辘辘的在院外站着等人,宋清越出来的时候,给她端了一盘丝毫未动的蒸鱼和一盘剩了大半的蛋羹。
可儿接过去了,宋清越又不知从哪里弄出了一个馒头递给她,“吃吧。”
借着稀疏清冷的月色,可儿见她的面色淡淡,可是语调之中却满含着关切之意:“明日小厨就开火了,这两餐,倒是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可儿的眼窝一热,不知所措的问她道:“小姐,你往常最是忌惮和参政大人相见的,今日怎敢去他屋中寻吃的?”
宋清越拿着馒头的右手顿了一顿,“不会了,以后我们谁都不怕了。”